贤妃的丧仪办的十分隆重,她被追谥为恭元贵妃,葬入郭舒炎修好不久的帝陵,与她一对早逝的儿女相伴。. 宫里也摆了灵堂,郭舒炎甚至亲自去守了一日。宫里嫔妃见蒋曦薇已经换上素服便也暂时将衣服首饰收起来,换上较为简单的衣饰,就连左贵妃亦是如此。她们已经知道贤妃在郭舒炎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自然不会去让郭舒炎讨厌。
就连一开始不让消息传进去德妃也换上了素服,只不过她穿着素衣的样子比别人又多了几分冷艳的意味。看着眼圈红肿的蒋曦薇,她多多少少心里舒服了点。自己早夭的那个儿子,恐怕不仅仅跟贤妃有关系,还跟蒋家有关系。贤妃和蒋曦薇一直交好,她死了蒋曦薇就会伤心,就会让自己又有可趁之机的。
自己是厌恶蒋曦薇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那天自己去建章宫求见郭舒炎时所遭遇的目光,冰冷彻骨,让自己不寒而栗。她是尊贵的皇后,就算郭舒炎召幸自己也会时不时想着该给她送什么东西过去。德妃一直都觉得她比自己幸福许多。
丧仪进行了半个月,宫里又渐渐的有了些喜色,毕竟新岁就要来了,皇上就算再伤心也得让日子过下去,这是新岁他没有理由为贤妃守这么久的。
正如她们所料,殿内使和往常以往一样为她们准备各色物什,只是由于贤妃的丧仪,这些份例都减了一半,出身富贵的嫔妃倒还无所谓,出身贫寒的倒要叫苦连天了。
好容易颜贵人趁着贤妃亡故,郭舒炎给她积阴德的机会解禁出宫了,但是这几年来自己的份例衣饰不知道缺了多少,如今出来不仅没法补上,更是还要缺一半,弄得她叫苦不迭。让众多嫔妃更为不满的是,腊月二十五郭舒炎在前朝封印之后便直接去了未央宫,直到新岁也未曾召幸过别的嫔妃,引得她们更为不满。.
颜贵人就曾拉着卢才人她们抱怨,“皇后都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皇上怎么还那么喜欢她。都生了三个孩子了,皇上不嫌腻味吗?”
卢才人的声音仍是尖刻无比,“你也不想想,她能生三个孩子,那上面的功夫肯定错不了,否则她怎么勾引得资上!”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重复上几遍,不过一概是传不到未央宫去的。
虽然有贤妃的丧仪,虽然腊月二十九下了一场大雪,但是除夕家宴还是照常举行,佑洺身为皇子自然也是要列席参加的。如今有帝后二人的嘱咐,新岁的衣衫自然是早早的送来了,但是佑洺却迟迟不肯换上它,服侍的宫女无奈只好找来了夕颜。
夕颜望着佑洺,轻叹一声,上前低声道,“殿下,今天是除夕,你还是还上这衣服,别耽误了今日的家宴。”
“连姑姑也要这么劝我吗?他们都把我母妃忘了,可我不能忘!就算父皇忘了我都不能忘!母妃刚走不久她们就要在宫里大摆筵席……”
“殿下,您不能说这样的话。”夕颜知道再放任佑洺说下去就该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了,连忙打断了他,“皇上不会忘了娘娘的。只是皇上是帝王,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子就长久的伤心下去,那不是一个明君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娘娘也希望看到皇上和殿下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不要总是为了她伤心。”
佑洺没有回答夕颜的话,而是走到了窗边推开窗子,指着外面漫天的飞雪说道,“姑姑你看,现在的长秋宫有多凄凉。我要在这里陪着母妃,哪里都不去。”
“殿下!娘娘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该有多伤心!”夕颜看着佑洺的目光带着痛心,他知道眼前的孩子一年之中连丧了两位亲人,心里的难过是别人察觉不到的,只是娘娘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而不是这么阴郁一辈子。
夕颜俯身,“殿下,您也不是孝子了,以后就该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新岁之后,奴婢就要出宫了,到时候就没人照顾你了。”
佑洺脸上划过了一丝慌张,过了片刻他方才同意更衣前往未央宫。
在蒋曦薇的刻意下,未央宫的布置也没有往年的华丽,虽然一切饮食歌舞照旧,但是底下人都知道今年的新岁是不能肆意玩闹的。于郭舒炎而言,贤妃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与蒋曦薇而言,贤妃是她入宫之后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好的人。在这二人的影响下,宫里的气氛也是低到了极点。
宴席进行到舞终于让付小媛有些坐不住了,她忍不住对身边的褚小媛道,“这歌舞这么无聊,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以往这种时候褚小媛都会跟着她出去,但是这一次褚小媛却在底下轻轻扯住她的衣裳,低声道,“你就算再无奈也要忍过这一曲,过了这一曲咱们再出去。”见付小媛一脸不解,褚小媛不得不告诉她,“听庄妃娘娘说,这是贤妃在世是最喜欢的曲子,往年都不会在这时候出现。今年出现了只怕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你现在跑出去了岂不是大不敬,小心上面二位怪罪。”
付小媛闻言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就安下心来观看歌舞,可是那边卢才人和陈才人都已经坐不住了,掌不住东张西望起来。
果然她们的反应被郭舒炎尽收眼底,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不悦,刚想发作却被蒋曦薇轻轻摁住了,示意看地下庄妃的反应。郭舒炎依言向庄妃那边看去,庄妃似乎有心事,一直在冲着佑洺那边看去,面上神色十分复杂。
“皇上别急,臣妾打赌,过不了一会庄妃就该来给咱们敬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