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涂乡长领着自己的工作队,跟着乡统战委员穆清、乡综治办主任余水去银河村收提留了。余水笑着说:“涂乡长,你在这儿干工作多年,肯定知道街上哩情况,有‘四大侠、八大金刚’,全是徐混们,说是黑涉会吧,他们见了县城哩大哥们,吓得头缩到肚子里不敢出来;说是老百姓吧,又成天惹事生非哩,搅得四邻不安。我干着综治这把活儿,也木法儿他们。把他们治得很了,怕报复,这又不是谁哩祖父事业。为了工作把他们得罪了,不值得!”
涂乡长听了,说:“得罪他们这些人倒木必要,也木意思,咱得笼住他们,只要不叫他们妨碍咱工作,就算达到目的了!”
余水点头说:“在这儿包村,我一直抱着这个宗旨呀!可是他们该不交还是不交,还鼓动街上邻居们也不交,谁有啥门儿!”
两人说话时候,见对面走来一个胖大赤膊、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胳膊上刺着一条青龙,涂勇认识这人,就是八大金刚之首、毋木泣的大儿子毋大包,外号大狗的。他好像只看见了涂乡长,笑着拉着涂勇的手说:“涂乡长,咋你来支援银河村来了!听说你在磨坊把那个王悦稳给弄成神经病了,磨坊提留就收完了,是不是?银河村工作不是不好干,是有人不正经干,专好干歪门儿邪道哩事儿,群众们都顶着不交,是不是呀,余主任?”
边说边拿眼瞟着余水。余水就跟没看见一样,只看着别处。涂勇笑着说:“大狗,木事儿啦,你忙你哩吧,我们上陆支书家去了。”
毋大包放开涂勇的手,说:“你忙去吧,欢迎涂乡长什么时候到我家坐坐,喝两杯。”
涂勇笑着说:“木事儿肯定去。”
毋大包十三岁的时候就不上学了,敲被人看中,领着到了上海,被训成了飞包贼,干了几年,想在上海另立门户单干,怎奈带头的郭黎文把他打得住院住了一个多月,伤好后,在上海是混不下去了,就回了家,在来往的班车上干起了老本行,无奈运气不好,总被公安抓着,抓进去,罚点款,住一段时间号子出来,过几天,就旧态复萌,如此周而复始,倒跟公安上的人混熟了,出来到处说自己公安上有朋友,有几个不正干的小青年就信以为真,在他周围逐渐聚集了一些混混儿们,他就对下人说:“出来混事儿,须得有个外号,才能叫得响,梁山上好汉们不都是有个绰号吗,咱也得有组织、有名号,才能出人头地!”
于是就学着在上海干的时候,成立了一个组织,就是余水说的“八大金刚、四大侠”,自己起了一个名号叫“大狗”,小喽啰们共推他做老大,“狗娃儿哥、狗娃儿哥”的叫了起来,真名毋大包知道的人倒越来越少了,他也越来越得意,想着人们只记得他的名号倒是好事儿,说明自己在社会上已经有地位了。几个人专门到乡下那些胆小的人家敲诈勒索,供一班人挥霍,要是看上了谁家的闺女、媳妇,就想方设法弄到手,不答应的就qiáng_jiān,一乡的人对它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内中有一个叫黑龙的,一米九多的身量,浓眉大眼,几个人就着他的姓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黑蛇,蛇在当地又叫长虫,人们叫他黑长虫,黑长虫在当地又被称作黑雾蛸,黑龙觉得黑雾蛸更具恐吓力,就不准叫别的绰号了,叫人们喊他黑雾蛸。平时,仗着自己老爸是电管所的所长,整天没事儿就站在车站看哪个女人长得好,不问青红皂白上去拉到没人处就qiáng_jiān,尤其整天到乡里中学门口转悠,看中了哪个女学生,就以说说话儿为由,拉到河边儿qiáng_jiān,好多人家都不敢吭声,找上门的,他爸就赔钱了事。梓圩乡的人说,被他糟蹋的女孩儿少说也有二百多个,现在的媳妇儿就是qiáng_jiān后,没办法才嫁给他的,整天挨他打。
大狗别过涂乡长一行,就把“八大金刚、四大侠”召集到自己家中,说:“刚才,我见乡政府哩穆清、余水几个人跟涂乡长一块儿在街上走。我打听一下,原来是他们自己工作干不成,搬救兵来了。涂乡长那人我知道,手腕硬、花样儿多,满脑子净是坏主意,乡里有啥完不成哩工作都聘请他去,木有能难住他哩,脾气又倔,不好管,李渔害怕使不住他,总是不提把他。把他派到咱村来收提留,我看得把他威风刷下来,锉锉他锐气,白想从银河村收走一分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十来个人轰然叫好,说:“都听你哩,你说咋办?”
大狗说:“去年,余水在咱这儿收提留,秦二川家木有钱,他就把秦二川家哩麦背走了一百多斤,今年我看秦二川家哩提留帐上,去年哩还是老账,木有抵一分钱,肯定是这家伙自己拿回家吃了!这家伙道德败坏得很,那一年,有个人丢了五千多块钱,回头找,就见他一个人在路上,问他,他说木见。你想山路上人少哩很,那天根本就木有别哩人,不是他拾了是谁?那人跑到乡政府闹,到最后他也木承认。秦二川哩粮食是他私吞了无疑!秦二川傻,不会去找他们,咱就替他出头儿,找找涂乡长,看他咋办!”
内中有个人姓秦的,是秦二川的一自己侄儿,绰号野猪的,更是义愤填膺,骂到:“我二叔辛辛苦苦干一季子,粮食不够吃,哪能便宜了余水这个不要脸哩!咋吃进去了,就叫他咋吐出来!”
几个人计议已定,就把酒打开,猜枚喝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