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等人连衣衫也没来得及整理就跟着荣穗去了正殿。
松云姑姑坐正在堂中椅子上品茶,看见她们几个衣鬓散乱的进来,也不惊讶,新进宫的宫女,脾性冲动,发生口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压了一口茶,眼也不抬道:“你们谁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早莺抢先一步:“是戴萤先打了玉璋一巴掌,我们才还手的。”
“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出口辱骂在先,戴小姐才出手打她的。”潘儿急忙顶回去。
“明明是你先辱骂的映月,也是戴萤先打的玉璋,你还想抓伤映月。”
“是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又上了火气,呛了起来。
松云姑姑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喝道:“够了。”
早莺和潘儿两个人都噤声不再言语。
松云说道:“不管你们今天是谁先动的嘴,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初入宫闱,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不严惩,你们这些人以后还了得。荣穗,给我拿板子来。”
荣穗点点头。命人取来木板。其他人看荣穗姑姑拿上木板来,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戴萤知道,她以前常进宫往堂姐处请安,见过堂姐宫里的嬷嬷们用这木板惩罚犯错的小宫女,这种刑罚称为板著。
她也听嬷嬷们讲起过“板著”之刑,受罚的宫女要在墙根下面墙站定,将木板撑在双腿膝盖处,弯腰伸出双臂来,俯身扳住两只脚,期间不许弯动膝盖,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一般情况下站上半个时辰,受罚的宫女就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呕吐,身体弱的可能会殒命。
戴萤想不到教导姑姑居然会用这么重的刑罚。
“姑姑。”戴萤轻轻一福说:“想必姑姑也知道,我并不是内务府三旗的包衣。成嫔娘娘是我的堂姐,姑姑您不觉得在这里受罚不合时宜吗?”
松云抬眉,状似颇为惊讶的讽刺道:“哦?那戴小姐觉得,您应该在哪里受罚啊。是成嫔娘娘的储秀宫,还是万岁爷的乾清宫?”
戴萤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高傲至极:“自然是储秀宫。”
“戴小姐,这里是内务府,不是储秀宫,更不是你们戴府,能由着你的性子。再说了,就算是在储秀宫,宫里主位可是宜妃娘娘,也不是成嫔娘娘说了算的。你即承教与此,犯了错自然是要和她们一样按规矩受罚。奴婢可不敢也不能徇私啊。”
松云是太后宫里的老姑姑,素来公正无私,所以魏珠才将管教宫女之事交给她。戴萤还以为抬出储秀宫的成嫔,能逃避惩罚,却不想松云根本不买她的账。
戴萤素来心气极傲,被松云姑姑冷嘲热讽一番,脸面尽失,气恼不已。可是也发作不得,她纵使出身比人略高一些,但现在也和别人一样是个小小的宫女,怎奈何得了一个掌事姑姑。
映月等人早已在墙根双膝撑着木板弯腰站好,戴萤拿着木板气冲冲的正要往墙根处走,却见储秀宫成嫔娘娘掌事宫女翠羽带着两个宫女急慌慌赶来。
翠羽先给戴萤请了安,然后走到松云面前见了礼,傲然说道:“成嫔娘娘传召戴萤姑娘。”
松云颇显谦卑回礼:“不知娘娘急急传召戴萤所谓何事?”
翠羽暗暗撇撇嘴:“这我也不知道,主子的事咱们奴婢也不好过问不是?”
“只是,这戴萤犯了错,才要受罚呢。”
翠羽却似笑非笑道:“松云姑姑,我看你是今儿早起没睡醒糊涂了吧。主子传召奴才,难道还要问问奴才得不得空吗?”
松云无奈,明知翠羽只是来帮戴莹躲避惩罚,就算她知道成嫔娘娘的目的,她也不得不放戴萤跟着翠羽走。
玉璋望着跟了翠羽走的戴莹,碰了碰站在身侧的映月:“你看,戴萤走了哎。还有两个宫女扶着,弄得跟个主子似的。要是有本事就别来当宫女啊。”
映月弓着身子摇摇头,示意她别大声:“嘘,小点声,你还嫌姑姑给的惩罚轻啊。”
玉璋却根本不听她的劝告,放下木板,支起身子,冲着松云喊道:“姑姑,戴萤为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了,我么却要在这里继续站着?您这样不公平!戴萤不站,我们也不站。”
早莺也直起腰一脸倔强对着松云说:“就是,她不站,我们也不站。”
松云刚走进殿内就听见她们俩的话,回头站在门槛上冷笑:“你若有堂姐表姐是宫里得宠的主子,大可叫她们来救你。”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扭头进去了。
玉璋气结,待欲继续理论,却被映月拉住。“算了,和姑姑顶嘴,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戴萤仗着有成嫔撑腰,连松云姑姑也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咱们了。后宫的关系本来就繁杂且隐蔽,比之百年大树之根还要错综复杂,咱们可千万要小心啊,不能随便得罪人。”
马潘儿见戴萤只顾着跟承乾宫的人请走了,对自己却一点也不闻不问,不管怎么说刚才打架的时候,她是为了帮她卷进去被罚的。心下十分怨恨她只顾自己,把她撂在这里受罚。但是依旧嘴上不饶人,满脸嘲讽的望向映月:“李姑娘啊,您不是贵妃娘娘钦点进宫的吗?怎么你挨罚,却不见贵妃娘娘来搭救您呢?”
早莺像是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赶忙说:“是啊,映月,咱们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