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惊扰到外面的守卫,阿尔茜顺手施放了一个屏蔽魔法,这才将昏暗的灯光调亮,双方的面貌在彼此的眼中越发清晰起来。
这是自三百年后,姐妹二人的第一次重逢。
三百年后,瑞娅几乎毫无变化,神色淡漠,清冷依旧。
这是在她生命里最残酷的深渊生涯所造成的后遗症,给了她绝顶力量的同时也剥夺了她曾经也丰富过的情感,但那双从前看向她时总会流露出温柔的黑眸如今也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她知道,瑞娅最后还残留的那些对血亲的关怀与包容也被她当年的背叛给磨灭干净。
后悔吗?将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甚至能给她带来更多的亲人亲手葬送。
不,她不悔,只是心痛而已。
她用瑞娅的力量瑞娅的生命,换来了现在的一切,从一个对外优雅华贵对内有些刁蛮任性的贵族小姐冷酷转身,变成了如今帝冠加身让世人又敬又惧的铁血女皇。
而且如果不是那一位的出现,她未必还能有再活着看到哥哥和瑞娅的一天,而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阿尔茜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在已经成为半神的瑞娅面前,大陆上的任何伪装都无所遁形,她体内燃烧着的生命之火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虚弱的火焰让瑞娅微微眯了眯眸子,哪怕阿尔茜做过那样的行径,直到现在她也不能原谅她,可是看到她这副状况,心底依然感到不舒服。
这是一个不能解开的死结,无论瑞娅选择原谅还是不原谅,阿尔茜的是生是死都会给她带来不快,她活着,瑞娅会想着她造下的罪孽,想到恨处会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杀了她;可如果真的死在她的手上,这种用“复仇”来形容似乎也不太对的行径,非但不会让她快意,反而会更加令她难受。
如今阿尔茜现在真的快要死了,不用她出手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瑞娅也没有感到开心。内心深处里,却觉得这样是最好的,阿尔茜因为贪恋权势而犯下罪孽,又因为贪恋权势拔苗助长硬生生逼死自己,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未必不是最好的惩罚。
“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的。”她看着从一开始有些慌乱,现在已经露出沉稳微笑的阿尔茜淡淡道,“三百年前你就一直欠我一个答案,现在已经达到目的的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我们这么久才见一次面,说不定以后就再没有机会相见了,瑞娅你还是只关心那些话题吗?”女皇放下了她一身的气势,用着她许久不用的埋怨语气向着对面的人撒着娇,仿佛她还是三百年前那个有些小刁蛮的美丽女孩。
瑞娅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好吧,早知道你肯定不会松口的。”她佯装叹气,打算放弃叙旧的样子,可话锋一转,那双蓝宝石般的美眸已经微微眯起,“不过在我回答之前,瑞娅可不可以先帮我解一下疑惑?为什么当初你没有死?”
黄金短剑的威力,早有上古时期最擅长治疗的光明神用生命试验出结果了,那可是一位老牌神明,但是如瑞娅这种才晋阶半神没多久的新神,还是被人一剑刺穿心脉的,根本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也就是说,阿尔茜知道自己那一剑下去,就已经夺走了瑞娅的生命。
可是她却还活着。
只能说明,有谁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不如你先告诉我,那把黄金短剑从哪里来的?”对方果然没有回答,只是面不改色地反问了一句。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阿尔茜依旧笑着,“而且不但是你,我还对那座炎晶山也很有兴趣,我觉得你一个才晋阶半神没多久的神明,根本没有能力在死后建立起这样可以横断整个大陆的天堑山脉,瑞娅的背后也一定是站着一位很了不起的存在呢。”
“你如果把我叫来,只是想从我身上套情报的话我们这场会面就可以结束了。”瑞娅冷冷地打断了她,已经做出转身离开的意思,“我为什么不杀你,想来你也清楚。可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今后便这样吧。”
“那么我们的家族呢?”她一句话,阻住了瑞娅抬起的步伐,“现在的卢弗森家族,可是哥哥的血脉延续而成的,我死了以后,已经和圣加达联成一体密不可分的家族你就不管了吗?”
“适者生存,优劣淘汰。”被质问的人丢下了让阿尔茜有些始料未及的话,“我和家族的情份已经在你杀死大哥和我之后就彻底断绝了,现在的卢弗森家族不过是你的一个傀儡,并不值得我用心。而且……流着背叛者的血的他们,也不值得我出手庇佑。”
的确,三百年过去,卢弗森家族里肯定有不少与皇室成员互相联姻通了血脉,而阿尔茜这个“背叛者”之血自然也流进了大哥弗兰德的后代子嗣体内,特别是三百年过后,她唯一认识的还是婴儿的黛安娜的孩子早就死去,再想要瑞娅顾念情分几乎不可能。
“现在的圣加达也好,卢弗森也好,全都灭亡了,对我来说,也没有关系。”她极为冷淡的说着,一点也不在乎对面的女皇几乎圆睁的眼睛,“我在不久之后就会与人结婚,以后也会留下血脉,卢弗森家的传承不会就此断掉。”
瑞娅对阿尔茜的恨,从来不表现在嘴上,只是一点一点地展现出她的冷酷。这才是一个在深渊里挣扎了十年的幸存者应有的残酷面貌,阿尔茜自以为拿住瑞娅的命脉,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