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几个亲兵和仆役皆是一惊。
“啊呸!”苏木匠怒目圆瞪,“金公子,你不要再戏弄人啦!我虽是贫贱之人,但我也有骨气。你脑袋是我砸的,要打要杀,你尽管来。”
金士麒忙道,“我怎敢戏弄你老人家。苏大叔,你一锤子砸过来,竟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小生明是非、懂了……礼貌。小生决心……呃……痛改前非,做个有作为的……善良的……好公子。”
金士麒费尽心思地想说古白话文,结果满嘴的词不达意。但他对这苏木匠却是真心感激——若不是他砸死原先的混蛋公子,自己哪能借尸还魂啊,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可是他的一番话,听在苏木匠耳中却是一番刺耳的嘲讽。
“你倒是口吐莲花啊,要不要我再砸你一锤?你解了我的绳子,咱来比划比划,我未必输给你!”
“不敢不敢。”金士麒退让着,忙命人给苏木匠松绑。
没想到亲兵们正要过去解绳子,那苏木匠却“嗷”地一声大叫,他跳开了。“滚开,别碰爷!你们这些混小子,是想陷害我。先解我的绳子再打死我,就可以报官说是与我互斗而死。还在我手里塞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伪装一点伤痕……你们,真是歹毒啊!”…。
“唉,大叔,你的思路太快了。”
“呸!我险些上你们的当!”
“别用老眼光看人嘛!这次我想真要放你走,信不信由你。”
“屁!你小子狼心狗肺,放我走?是诬我逃跑,再背后偷袭?还是因为这里不好动手,在外面的林子里暗藏杀手?”
金士麒只觉得身上阵阵无力,不想再与他罗嗦。便道:“金宝,去把门打开,送他出去。”
金宝和另外那个青年仆役忙过去把金府侧门哗啦啦地推开,金宝还劝道:“大叔你快走。难不成还想留下吃个饭?”
“哼,不敢吃。你们是要下药毒死我;或者灌醉我,说我酒后乱性,还找了贱女子塞到我被窝里……”
“好好,你速去!”金士麒指着大门吼道,“恐怕令媛在家也等得急……”
苏木匠又怒道:“你这恶棍,果然还惦念着我闺女。”
“……”金士麒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一个字。
但既然大门已开,苏木匠还是抱着一丝逃生的希望。他生怕迟则生变,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倒退着……向大门退去。“说好了,要动手就明着来,背后暗算是娘们!”他嘴里吼着,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彷徨,估计这公子就是在耍弄自己。否则为啥刚把自己绑来,就立刻放掉,一定是在猫耍耗子!
他走了几步,金府主仆只是默默地目送他。苏木匠悄悄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慢着!”金公子突然大叫。
“哇!”苏木匠惊得一声大吼,“果然要动手了,跟你拼了!”
金士麒笑道:“我是看外面风雪大,想备下马车送你回去。”
苏木匠气得颤抖,“你……你一定是设下圈套,诬陷我偷你们马车。”
金士麒终于崩溃了,“左右给我拿下!堵住他嘴巴丢到车上,快马加鞭送他回家。”
两个亲兵冲上去就掀翻了苏木匠,堵他的嘴巴。苏木匠拼死地臭骂着:“你个王八崽子,你想害死我再占我闺女!你一辈子也甭想碰她……呜呜……”
那马车刚刚回来,挽马还没卸下车辕。苏木匠被堵住嘴巴塞进马车,两个亲兵跳上去按住了他。那个青年仆役则坐上马车,鞭子一响,一匹栗色大马就拖着马车奔出金府的偏门。“不要为难他,也别跟他争辩!”金士麒追着吩咐。
“呼……解决!”金士麒长吐一口气。看着马车离开,他也了却了一桩麻烦事儿,心里很是舒坦。估计这大叔到了家,就会领他的情了。
他又想起刚才那个仆役,看上去跟自己很亲近的样子。他便问金宝:“那个驾车的小伙子,很眼熟啊。”
“他是我哥,名叫金财,也是你的长随。”金宝盯着公子,“你忘了?”
“喔,是金财啊……”现在回想起来,那金财的眉眼与金宝倒有三分相似,果然是兄弟。
金宝的眼神充满幽怨:“我哥他平日里一步不离地跟着公子你,五年了。他帮你打架,替你挨老爷的棍子,前后数次帮你挡刀子。上次在蒙古人那里你后臀中了一箭,是我哥他……唉,不说了。”
“呃,我记得。”金士麒忙道。
原来这金财和金宝是亲兄弟。弟弟金宝在公子身边伺候衣食起居。哥哥金财则在外面伴随,负责牵马、驾车、采买、拎包、付账、跑腿报信、打探消息。
其实金士麒的脑袋中多少还残留了一些原先主人的记忆,只是非常淡薄。好象是隔了十年光景的样子。比如他见了那金财,就会有“嘿,这个家伙我见过”的感觉。若是提醒几句,很多记忆就会苏醒过来。
对于金府的建筑布局和房间摆设也是如此,有一种“好似梦中来过”的感觉。他信步向前走,竟然也识得那些院落、房舍。
他自己房里的布局,中间是一个小厅,左右各一间厢房。金士麒在厅中坐下,放眼缓缓望去,那些家具、摆设、字画,都给他一种熟知的感觉。没想到金宝这14岁的小男孩,倒是收拾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