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容嘉不解,“我便是不知,不过是给他找了个继母,既没有夺了他母亲的体面,他的衣食住行又有哪里短了?竟然就觉得天塌下来了,要‘报复’了!待会儿把他身边的人换了,他指不定还想着,我们又是要弄得他孤家寡人呢!”
林沫哈哈大笑。
不过到底是自家表兄弟,又是妹妹未来的夫家,这样的闹事一遍即可。
夜已经深了,林沫说了声饿,容白氏一叠声地吩咐人准备茶点,也看得出来他是要好好说道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容白氏自己也是又羞又怒又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沫一句话就堵了她的解释:“亏得是姨夫不在,否则,我只怕就是要带着礼过来了。”
容熹脸一白,又听到林沫缓缓道:“不过吧,姨夫若是还在,这孩子断不至于长出这样的心肠来。”
容明谦教儿子,那一向是非打即骂的,虽说对孙子优待些,但也断不会叫孙子长成这样。
只是林沫这形容可算诛心,就是容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儿子辩两句:“他到底还小,受了别人的蛊惑……”
“那就是蠢笨了。”林沫又道,“这么轻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姨母是怎么给他选的身边人?”不等别人搭话,又问了一声,“过几日大比了吧?日子选的多好,可不是我和仲澐那会儿冰天雪地的时候了。当时我们考场还有冻晕过去的呢。这会儿天时地利的,你觉得如何?”
容白氏苦笑道:“沫哥儿专程来挤兑我们的不是的罢?”
“不,我来看场好戏。”林沫平静道,“姨母自己做决定吧,大哥哥心太软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容熹这么个人,不适合养孩子。容白氏一咬牙,道:“等忙完了老二的事,我去你姨夫那儿罢。”又央道,“沫哥儿,我知你口才最好,且帮帮姨母,劝劝那孩子罢。嘉儿说的也句句在理,可是那孩子不知怎么的被糊住了心,只怕反而更恨呢。”
“真是啊…..我出过花子没有?”他问。容白氏一愣,想起来:“尚未呢。是,你得小心点儿,今天进遂承房间没有?”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么个侄儿是多金贵的人,不由地急问。
是以林沫同容遂承的会面,隔着厚厚的两道密不透风的帘子。
“请表叔安。”容遂承挣扎着要起来,在枕头上给林沫磕头。身边的嬷嬷忙要拦着,林沫却道:“跪着说话。”
遂承闷声不语。
“觉得委屈吗?想着怎么多了个大奶奶,你就得受这苦?”林沫笑着喝了杯茶,“我昨儿个睡得好好的,正梦到我家两个小子在打架呢,就被你家里人喊过来,到现在还没阖眼呢,也不知道那梦里是谁赢了——你说我委屈不委屈?”他声音倒还动听,“遂承,你小叔叔这人,脑子不太好使,直来直去的,不过我倒是有句话说得对呢,你是容家的嫡长孙,未来的容家家主,你告诉表叔,你这么小,就只会听着奴才的唆使,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将来呢?你一辈子听着奴才的话做决定?”
容遂承嘴唇一阵哆嗦:“李嬷嬷不是奴才……”
“哦,原来是李嬷嬷。”林沫一点头。容遂承身边的嬷嬷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他却看也不看,继续问道,“她为什么不是嬷嬷呢?你外祖父花钱买了她一家子的命,她在户部那儿就是奴籍,你说她不是奴才,问过我没有啊。”
遂承无法辩驳。
“新的容大嫂子不给你饭吃吗?还是不许你见大表哥?骂你了?打你了?”林沫一一问道。
“她抢了母亲的位子。”遂承咬牙道。
林沫笑道:“那你恐怕有的受了,就算她不嫁过来,大表哥还是要续弦的。不过没关系,我看你旁边那个奴才的心眼也多,就是主意实在是笨了点。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愿意容家从此没有当家的主母,别人看着不伦不类的,你道他能短了屋里人?杀了人,你偿命去,大表哥正值好年纪呢。”他道,“我竟是不知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如今的大嫂子,性情摆在那儿,只有你欺负她的份,她敢对你红一次脸?你要真把她弄下堂去,找个泼辣户儿来,看谁受委屈呢?何况,你真以为大嫂子没有娘家人?”
他说完,又道:“算了,我跟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说什么呢。好似你那个被奴才灌了糨糊的脑子能听懂似的。”
这事到底不是好事,林沫回去了也没对静娴说全,只隐晦地提了遂承不满继母,闹了些情绪,被容嘉罚了。静娴倒也只提了一句“孩子还小,慢慢就懂了”,把他给吓了一通,看了一眼修朗,万分庆幸给他换了乳母。
“咱们家的丫头、嬷嬷,也该换换了。”他这么说,“有些体面的,或你指了人,或允他们自行聘嫁,换换吧。”
静娴莫名其妙的,只应了一声便是了。
只如今孙氏这么一提,倒也罢了,皇后的语气却也不舒爽,倒叫她疑惑起来。后来回去问了林沫,方才晓得。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