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白将军很不是对付。

白时越也不恼火,只是挑了挑眉,便看向自己外甥:“你怎么跑过来了?不知道大姐要担心的?”

“你成天在这儿,师娘能不担心?”林沫避重就轻,“不是我来,你今天能有棉袄穿?”

“短了谁的也不会没我的。”白时越话是这么说,却是欣慰的,“你瞧,明明是有人,能朝廷拨多少就带多少来的。这本来该是顺理成章的,却偏偏成了件稀奇的事儿。倒是北静王,不是说咱们这儿有北狄的奸细?到底是哪一个,您给抓一抓?”

他被俘了几日,北狄人可没好酒好肉地伺候过他,狠狠地挨过打,也是这几天才结了疤,结果一来,就看到水溶蹲在炕边上用小炉子在煮枇杷叶子水,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前几天没药没粮的时候了,加上水溶那话,多少有些风向是指着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甚至他自己的,忍不住就要挑些刺来。

水溶不紧不慢地熄了火,盛了一碗枇杷叶子水给林沫:“没冰糖,你凑活喝。”

林沫讶然:“哟,你还懂这个?”

“我八百年没遇上当着老泰山的面儿小心谨慎这种事儿,懂得实在是太少。”水溶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白时越。

他们这情况,不能谈军事,亦不能谈局势,甚至林沫同水溶单独在一块儿时还猜一猜宋衍到了哪儿,当着白时越的面儿却问不得说不得,也是一种无奈。只是这话题扯得实在是太远,林沫也没能想到连水溶都这么没羞没臊了,还他还没到老不修年纪的舅舅,现在活脱脱一副市井里头抠着脚丫的埋汰老人言行,叫他大开眼界。

许是这塞外,实在是太无趣了一些。

席贺只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临走才道了一声:“小林把汤药喝了吧,我看你咳了一天了。这时节地界,北静王能找出这几片干叶子来,也不容易了。”

林沫笑道:“多谢席叔叔,只是我这咳症并不因肺热而起,怕喝了这水更凉些。”

水溶忙前忙后的,他也没仔细看,如今想来,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得什么病,喝什么药,林沫的脾胃,却是禁不起这类偏凉的物什。倒是浪费了这几片叶子。这东西在京里简直是寻常百姓都不稀罕熬夜吃,在这里却是稀罕东西。席贺也不说什么,直接拿了碗来一饮而尽。他也不怕苦,喝了便告辞。

“也不给我留点。”白时越抱怨了一句,“我也快干死了。”

席贺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

这人一直就是这么闷,他们倒也这么些年了。

送走舅舅,林沫又窝回被子里:“可冷。”

“我还当你要扑你舅舅怀里去,跟他说云雷声的事儿。”水溶也缩了进来,“壶里还有些药水渣子,明天看看有谁要去。我可好些年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林沫叹了一口气:“咱们这算好的。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也不算是乱说。只是想到多少人还在京里头喝酒看戏,心里就不痛快。”

水溶笑他:“看老乡过这样的苦日子,他们却还纸醉金迷的,你生气?”

林沫笑道:“不,只是我连药都舍不得吃,他们还在玩,那能不生气!”

“只是这几日,便也能铭记一生了。”水溶道,“待得秋日黄昏,逗弄孙儿,也多了一分谈资。”

“若有那日…..”林沫斟酌着语气,“罢了,真到了那日再说吧。”


状态提示: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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