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天歌只觉全身重量急剧下降,她来不及多加思考,一拍身下使身体往上腾空,上面墨离已急声道:“抓住我!”
她伸出手,竟一下子便将半空中的那只手抓住。
两人身体皆已悬空,下坠感十分明显,宁天歌想要再踩着洞壁往上,却发现这树洞下极为宽广,左右两边竟都不能靠到任何东西。
无从借力,便很难上去,而墨离一手抓着她,另一只手攀着洞沿,情况比她更难。
“抓紧我,别放手。”墨离的手冰凉,连掌心都没有丝毫温度,但却极为用力。
“好。”她重重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动。
手掌上传来的力道几乎将她指骨捏碎,能感觉到墨离用了多大的力气,这种情况下,但凡她有任何轻微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墨离一手紧抠着洞沿,手臂青筋暴突,由于刚才用力太猛,指甲边缘都被掀了起来,渗出缕缕血丝。
“别担心,一定有办法可以上去。”他说得极为平静,甚至可以感觉出里面的轻松。
“嗯,不担心。”宁天歌望着这满眼的黑暗,笑了笑,“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今儿个却是倒了过来。”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出错总是难免的。”他亦一笑,“不过,这也算不得准,否则我必定坚持着不跟进来,若不进来,这洞也未必会塌。”
“这就是命数,若真能想到那么多,这世上又哪会有那么多的意料不到。”她淡淡说道。
他没有接口,似乎在回味她说的这句话。
“咯!”极为轻微的声响,却令两人一震。
声音来自于墨离所攀的洞口,那圈算不得厚的树干已然承受不住两人重量,面临着断裂的危险。
宁天歌无声地笑了笑,看来这就是命数,她的这一生,也许就该走到这里为止。
手指悄然放开,墨离却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厉声喝道:“不许放手!”
“放开我吧。”她平静地抬头,看着上面模糊的身影,“这树受不住我们两个。”
“这个你不要管,你只要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弃我而去!”墨离更用力地抓着她,她的手已经放开,此时只能全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可是这样,究竟能坚持多久。
“何必呢?”她摇了摇头,“放开我,凭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脱离险境,何必耗着一起死?”
“何必?”他低低一笑,“前天晚上,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前天晚上……
她默然,生命总是在循环往复,连其中的片断亦是不断重复。
他所指的,她记忆犹新。
……
“放下我。你背着我,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吧。”
……
当时,她用这种平静到了极点的语气说了这句话,而现在,他如此相问,就是想问这句话来回答么?
“你不弃我,又怎能要求我来弃你?”墨离含笑的声音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有丝淡淡的悲凉,“既然是命数,那么,黄泉路上有彼此相伴岂不是更好?你不要忘了,现在我可是你的夫。”
她有片刻的恍惚,良久,淡淡一笑,“可你到底不是我的夫。你是东陵皇室的正统皇子,注定要在权谋争斗中实现你的宏伟大志,终有一天要高居庙堂之上,接受万人景仰,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筹谋,你当真能够说舍就舍?”
“要说舍,自然不是那么容易。”他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但是,你既然能够为我做到不弃,我又为何不能为你做到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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