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恍惚有桃花,有流水,有一张似乎极熟悉的面容在眼前微笑,有一个糯糯的声音在唤“爹爹、主人。咣玒児晓”
仿佛不是在叫自己,好像是另有其人……
“以后不许这么唤我!”孟孟见到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男子厉声斥责对面的人。果然那声爹爹是另有其人的……
奇怪的是孟孟可以看见他们也听到他们的话,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他。明明现在孟孟就站在此二人中间,但是他们二人对视的目光竟然直接就穿过了孟孟,丝毫没有阻碍。
“你是谁你该知道,记住你的身份。”那冷面男子虽然背过身去,但他说的话,却丝毫不见含糊。
那有着故人容颜的小女孩屈一膝跪倒于地:“属下幻影,是主人暗卫。”
“暗卫?”孟孟好奇,暗卫是什么?还有,那个小女孩叫暗影,是不是现在的这个暗影?难道自己是进入了暗影的记忆?还是幻境……
“暗卫共十九人,能在我身边的必需是最顶尖的暗卫,最少需要一半人同时护卫在侧,以便为本主效命, 你去受训吧,能不能走到我身边成为一个近身暗卫,就看你的造化了。”那冷面男子,也就是当年的党项族第二百八十一代首领---墨拓,那个被西夏皇权打压的最正统的皇族血脉,那个自出生就背负着拨乱反正夺回皇权的使命,但是手中的势力却在西夏皇权的压迫下逐渐消逝的党项族第二百八十一代首领,墨拓。
“是,属下遵命!定能不负主人所望,能挣得侍卫在主人之侧的机会。”随着幻影的一一应答,在墨拓床头侍立的两个垂首低头的侍从,忽得屈膝拜下。屋顶横梁上,忽得轻飘飘掠下一人。
屋子角落中,明明不可以藏得下一个人的位置,也分别有两个人,仿佛是从阴影中生长出来一般得出现了,门窗外清晰地映出几个人的影子,以及那黑色的身影忽然矮下去半截的动作。
孟孟愣愣地扫视着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熟悉的容颜,同样冰冷的眼。她们恭敬,但冷漠,她们顺从,也疏离。
而眼前的幻影也被吓得不轻,这么多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一时间她能意识到的只有恐惧……一种不知自己是谁的无尽恐惧……
幻影喃喃地轻轻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只是暗卫,我们有的,只是一至十九的代号,我们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身份,就是主上暂时也很难分得清,如果一定要分,我们会在身个佩戴不同编号的佩饰。”立在床头的那个暗卫在墨拓的示意下尽职地解说着。
“我会努力分清,但是你们永远成不了我。”幻影淡淡地说。
容貌再相同的人,也会有细微的差异,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定能分清楚的。幻影不想自己被谁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顶替掉,她是独一无二的,她是墨拓的女儿,虽然只是个低贱的婢女的骨血,一个永远见不的光的人,但是她是首领墨拓的女儿。
那人有些惊异地看了幻影一眼,但又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她很难相信,有谁真能分得清她们谁是谁。。。。。。
“你要记着,暗卫的纯在是对历任首领的安全最基本的保障,我党项族之主,从来都是西夏国之敌,必须不断应付各种危险,为了保存我族的根基元气,必须对首领的安全做最妥善的安排。
如果主人但凡不习惯有人常在身边出入,暗卫必须尽量小心,不让人查觉到你,你的主人做任何事的时候,也无需担心你的感受,你的想法,你不是人,只是影子,你眼中不该看到不该看的,耳中不该听到不该听的,心中也永远不能记下来不该记得的东西……
你是永远不能见天日,只可为首领生,为首领死的影子,暗卫第一要学的,就是不怕死。你是影子,为了主上一句话可以去死,没有主人的影子,被抛弃的影子,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只会被当成废物处理掉。
这些你要牢牢记着,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说完这些那个冷脸的男人终于走了……
孟孟只见幻影已经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生生地咬下血丝来了,眼中的不解、迷恋、彷徨、疑惑、恐惧是那样的清晰……
自从那幕过后,孟孟就再也没有在幻影的记忆中见过那个冷峻的男子……
一幕白影闪过,再次映入孟孟眼帘的是一次惩罚,是刺耳的皮鞭破空的声音……
那里正在施鞭刑,而且是暗卫对暗卫用刑,二人一组,共分四组,一人被吊在半空,一人持麟鞭重击。
这应该是很平常的鞭刑,然而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诡异了一点, 挨打的暗卫并不是被绑着吊在半空的。
两棵大树之间架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系了四根极细的线,四名暗卫用手抓了那细若游丝的一根线,凭空提气,吊在半空中挨鞭子。
而挥鞭子的四名暗卫衣衫破烂,血肉模糊,身上到处都是极深的鞭痕。
受刑的人,明明非常自由,武功也没有受禁制,用刑的人倒象是刚刚受过刑一般。
八个人,八张一模一样的脸,是谁在吊起谁,是谁在惩罚谁,长鞭破空声,血肉撕裂声,鲜血滴落声之外,就只剩下单调而简单的数数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孟孟定定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只怔怔得望着那一愁异之极的惩罚,到处都是幻影的脸,满耳都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