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昌元年冬天来的早,雪也下的格外多,就好像是一年的雨水在这一冬差不多都下完了,过了年关,天气也渐好,随着气温的回升,春意也浓了几分。
长安城要在正月十三才会解除戒严,在此之前,新皇登位有几日时间了,朝廷上下的主旋律是平稳过渡,在长安之外大致也是这个声音。
天子改换,而且是军人篡政后的禅位,想顺顺利利一切都平稳也难。朝廷的朝臣大多数并不担心这个,他们还是担心自家事更多一些,而跟刘愈走的比较近的,尤其是韩升,这几日则一直在忧虑此事。
韩升在上任右相之后也尽力做到了鞠躬尽瘁,在执政方面他虽或及不上他的几位能干的前任,比如说被抄家灭族的徐翰,又或者是曾经的左相李佑纯,但较之袁博朗之流他还是有过之而不及。对于蓝和,他不想去比,也不屑于去比,两个人『性』格本就不合,韩升务实干,而蓝和则的门路则有些偏,更重于发展人脉习驾驭之术。
这也是韩升入朝为相之后失人脉身边人帮扶的缘由,在朝堂上能帮得上韩升忙的,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人,而其中隋妤是他最得力的帮手。虽然隋妤是女儿身。
韩升并非没有政治主见之人,在刘愈发动军事政变的当晚,他还是义正言辞地跟刘愈这个“逆臣”划清了关系,但在刘愈表『露』了意于皇位,也异于动摇苏家国本之时,韩升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而在苏彦和苏碧也接受了“禅位”这提议之后,韩升再没说什么,以他对刘愈的了解。刘愈不只是说说,他是真不想自己去当皇帝受累。韩升在思虑过后,觉得让琪儿登基或许是当下唯一的选择,既可以让朝廷跟军方化干戈为玉帛,又能稳定苏家的基业。前提是刘愈真的不会自立为帝才可。
但刘愈将要以什么身份立身于朝堂,这是一个大问题,背后默默闻的“皇夫”,又或是以监国的身份。现在能定这件事的不是他韩升,也不是朝廷里的朝臣又或者是新登位的女皇,能决定自己处境和立场的只有刘愈本人。刘愈才是如今顺朝的实际掌权者。
韩升认为刘愈不会甘心退居幕后。刘愈还是会用他的影响力来稳定朝纲,毕竟光以十四公主的政治影响力不足以定天下民心,刘愈辅政势在必行。
这几日时间里,韩升也基本每天都要在皇宫内外行走,他跟刘愈私下里也多次谈及此事,刘愈好像有些懒。懒得去为自己筹划,这使得他的态度也很暧昧,令韩升弄不懂他到底是准备退居幕后还是要辅政。在正月十二雅前殿关于第二日解除长安城戒严的一次例会上,刘愈的一句话让韩升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该谁做,就谁做。”[
韩升想了想,大概是刘愈只想掌控着天下的兵权,而将辅政的事交给文臣。军政分离。
事实上。刘愈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军人参政本就是大忌,朝廷想安稳发展,让一些统领军队的武将指指点点,易发展成军国至上的国家,不利于天下民生的安定。刘愈倒不是担心自己不知分寸,而是怕自己立下这样一个军人治国的先例,使得顺朝在他之后进入长期的动『乱』中。
文臣做文臣的,武将做武将的,刘愈也相信只要自己能掌管好天下的兵马,那琪儿的皇位就会做的稳稳的。就算是他力不能及。还有女军主帅徐轩筑从旁辅助。
在辅政的文臣上,刘愈想了半天,除了韩升也没其他人适合,除非是有后起之秀又或者是隋乂和李糜能快速成长起来,刘愈已经决定将这两个老友往治国之能臣的方向发展。虽然两个人都还很稚嫩。隋乂当官有些儿戏,走的不是正统为官之路,而李糜则有武将血统,怕是朝堂上文臣不服。刘愈突然间便想起来已经被他们三个疏远了很久的一位老朋友,胡轩,此时的胡轩正在太学院读书,只要毕了业,也会从基层官员做起。这也是官家公子哥的特权。
中国古代政治,说是君主制,其实更接近于寡头政治,就是当权的阶层不断转换着控制国家的朝政。而窜国者基本也都是前朝的权贵,隋唐宋自是不提,就连看似好像是崛起于草根的朱元璋,其实他是个篡权的武将,还是利用的裙带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这时代的贵族很注重家族官政体系的延续,朝廷也给他们创造了这样的机会,以太学院为代表,只要是官家的嫡子入学,毕业后都能在朝廷里谋一份差事,官职虽低但有后台的背景下他们崛起也很快,而刘愈也很荣幸是他们中的一员。
长安城尚且如此,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郡县更是垄断风盛行。
大顺朝地方的政治,基本已经被地方的宗族所垄断,就算是郡守和县尉不是本地人,但他们也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掌控地方的行政。至于现下的科举,便显得累赘而关紧要,毕竟科举出身的官员大多数也是官家出身,科举就好像是麻痹天下士子的一种形势,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这很像刘愈在后世进行的某种考试一样,天下的士子即便以科举的形势晋身朝堂,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也根本从爬升到高位。不能到高位,那他们的子嗣也法享受到贵族阶层的待遇,那他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成为地方宗族的代表,而法成为统治阶层。
更甚的是,因为苏彦去年对长安城大家族的一次清洗,竟能让长安城里官缺骤然宽裕,甚至有很多衙门配额不满,这惠及了很多候缺候到白头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