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笑意,深邃的目光翻卷而出,就像一片海,“我没有搞错,也没有欺负你。我只是告诉你现实情况,让你做好准备而已。妗”
闻言,她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伸出素手来挽发,细长手指捻着如瀑长发,一路捻到发梢。等到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松松软软的麻花辫,她才幽幽地说:“嗯,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听见她清清冷冷毫不在乎的声音,纪卓庭抬眸,只见穿着一袭大红长裙的余生背对着他,娉婷而立。单薄的脊背落到层层叠叠的日光里,被红裙一衬,仿若玉髓,仿佛呵口气,便会飘散,飞到一束一束的光线里。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了怒意,伸出手去一用力,竟生生将她整个人拉得转了一圈。
他看着她皓白如玉的一张小脸,眼里愠色微露,“余生,你还是不是我的妻子?哪有妻子这么着急赶自己丈夫出门的?”
她不喜也不惊,脸上表情柔柔淡淡的,带着一点朦胧潋滟的光泽,“当初我出车祸醒过来的时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不爱我,也不需要我爱你。我们也说好的了,表面上撑撑场,私下里互不干涉,怎么你现在又要求我对你温言细语?纪先生,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同**共枕的陌生人而已,请你别忘了。”
“你……”他语塞。
她轻轻一笑,抬手欲掰开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哪知他偏不放开,还越攥越紧,“我现在要你给我系领带,作为妻子,你不会连你丈夫的领带都不会系吧?”
闻见他嘲弄的语气,她目光随之上移,瞥见他领带系得整整齐齐的,便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的领带,不是系好了的吗?”
他也笑了一笑,趁她还在怔忡中,便俯下头去,冰冷薄削的唇贴近她耳畔,喷吐而出的热气惹得她耳后肌肤无法安生,起了一片酥麻意。像是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他眉梢轻轻一挑,便抬手松开领带,说:“现在领带乱了,你帮我系好。”
看着被他故意扯乱的领带,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异样情绪,沉默须臾,便抬起手指仔细为他理好领带。
“不就是系一下领带么,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他突然提高声音的分贝,咄咄逼人跬。
“我没有。”她忍不住反驳回去。
“没有么?”
他伸手钳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脸硬生生抬起来。她被迫迎上他的眼,眼前男子俊眸略挑,对视之间,黑沉沉的瞳仁迸出一点冰冷。她看到他瞳仁中的自己,纤纤柔柔,楚楚可怜,有种被洞悉心事的惶然。
他笑了起来,唇角一扬,眼里的冰冷慢慢褪去,变成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确没有,原来我看错了。”
话罢,他放开她,转身离去。
她却唤住他,声音里带着无限惆怅,“纪先生,我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你了。如果你以欺负我为乐,那么你尽管欺负我好了。我不怕的。还有……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才会让你如此恨我?可是纪先生,纵然你不爱我,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应该要有的,不是么?”
他步子一滞。
回头来瞥着她尖尖的下颔,他哂笑一声,“不懂就不要懂,何必要懂那么多,累得慌。”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说:“余生,想要我尊重你,就得有值得我尊重的资本,知道吗?显然——你不具备这个资本!”
日光幽幽渺渺的,一柱一柱,里头蓬着灿然细密的金尘。
他的话刺耳而惊心,她微眯着狭长的眼,隐去眸底的那一丝丝痛楚,别过脸望向窗外。日光倾城,满庭院的葱茏绿景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如同一片凄美的潋滟倒影。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手机铃声响了。他蹙着眉头,极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却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表情转变了180度,春风和面,他笑道:“莫医生,你说什么,素素的情况有好转了吗?”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去医院,莫医生你先把素素的检查情况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然后,他摔门而出。
纪卓庭离开时,他唇角那抹开心的笑刺得她眼里一凉,她垂眸,看着自己的细长手指,骨节玲珑剔透,泛着青玉一般的色泽,苍白如她的心事。
素素……
又是素素。
自从车祸中醒过来,她的生命中就充斥着素素这个女人的名字。纪卓庭说,素素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因为一场措不及防的车祸,她成了植物人,至今仍躺在病**上,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因为素素出了车祸,现在纪太太的位置,哪轮得到她余生;周围的人说,素素是纪卓庭的初恋,他们相爱13年,此情不渝,众人均予以祝福,如果不是因为她醒不来了,余生怎么可能横中插一脚,鸠占鹊巢;连最疼爱她的奶奶也说,卓庭那孩子爱素素,只是一时的,现在与他生活在一起的,是她余生,她才是他们纪家承认的孙媳妇。素素就算醒过来了,也不可能进他们纪家的家
门。
然而,关于素素为什么会出车祸,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所有的人都避之不谈。他们只是给她说,纪卓庭虽然不爱她,但她却是最适合纪卓庭的女人。
一年前那一次名门联姻,轰动了整座沸城。
纪氏集团,是沸城三大财阀集团之一,资产涉及各个领域,包括房地产、医疗、建筑、教育、娱乐等。
纪卓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