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伺候过玉贵妃的嬷嬷早在昨日便被盛南生送了过来。毕竟此事涉及内宫,盛南生作为外臣不适合参与在内。再者,这次的百花宴本就是由易雪歌亲自处理,由她来安排人自然是更好一些。
但是,这日还没等易雪歌出了殿门,玉贵妃和楚帝便一起来了。
玉贵妃今日特别打扮过,华美的裙裾的尾端拖着紫金色薄纱,一只飞天的青鸾跃然于上,羽翼精致,栩栩如生。她那从发上一直垂落下来的珠络就像是伶仃的花瓣似的贴在她面颊的两侧,珠光隐约绰约之间将她那形状极美的丹凤眼照得更亮,那眼波温软犹如缠绵的春水。
遥遥远去,只见她云鬓高髻,眉如远山,唇如涂丹,那样如花朵一般娇嫩鲜妍的美貌就像是迎着春风灼灼而放,叫人目眩神迷。
易雪歌见这两人一同而来,不免停下步子行了个礼。
楚帝的面色有些难看,迟迟不见叫起,倒是玉贵妃亲自上前扶了易雪歌一把,把人扶起来后才柔声道:“今日的百花宴延后了一个时辰,长公主不必着急。”她顿了顿,忽而将目光转向易雪歌伸手被人领着的嬷嬷,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许嬷嬷?许嬷嬷当年伺候了妾好些日子,我入宫之前可怜她年事已高已经让她归乡,长公主怎么又把她带进宫了?”
易雪歌没有答话——玉贵妃这话简简单单,但这态度却很显然表明她已经知道了她和盛南生的谋划,这才延后了百花宴又在此时拉着楚帝拦住她。楚帝对玉贵妃痴迷若此,若是易雪歌此时讲了出来,不过是给了楚帝把这事强行压下的机会——这就违背了易雪歌和盛南生专门挑了百花宴来揭露这事的初衷。
见易雪歌不说话,玉贵妃面色不变,却抬了抬眉梢拿眼看了看楚帝,似有百般复杂的情思流转而过。
楚帝阖眼片刻,似在犹豫沉思。好一会儿,,唇角虽有笑意却已然冷了下去:“事无不可对人言,皇姐何必闭口不言?难不成,便是连皇姐你自己都觉得你要做的事实在太过荒唐可笑?”他声音里面压抑着深重的怒火,像是再也无法掩饰,火山忽而爆发,危险的熔岩扑面而来,“皇姐难道便这般看不惯朕和贵妃?非要拿我楚国皇室这难得而来的龙嗣来玩笑?”
他虽然并无作为但到底是一国之君,这盛怒之下双眸似乎有熊熊的怒火升起。
易雪歌极快的就发现了楚帝的异样用词,心中一凛,知道玉贵妃必然是说了什么。事态紧急,她顾不得等待时机便开口解释清楚:“陛下误会了。我在秦国时就听说玉贵妃身世蹊跷。于是便让人寻了玉贵妃过去身边伺候的人问个清楚,绝无半点私心,还请陛下明见。”
玉贵妃的眼底掠过那轻慢的笑意,她面上那柔软娇媚的笑容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布,若是揭开就能看见里面那冰凉刻毒的底色。只是,隔着这层轻纱,此时的她看上去却是如此的温柔,语调亦是轻轻的:“长公主久居深宫,不知又是寻了何人才把我这个归乡的许嬷嬷送进宫来?”
玉贵妃有恃无恐、吐字清晰,易雪歌自然不能不答,她甚至不能随口而言,因为以楚帝如今的样子必是要彻查到底的。
易雪歌深呼吸了一下,没有理会玉贵妃反而是转头去看楚帝:“陛下与我同父同母,固然少时不曾一同长大,但血脉相连,乃是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我待陛下如何,陛下想来也是一清二楚?”她认真的看着楚帝,眼神明亮,“陛下难道对我就没有半点信任,宁愿去信这来历不明、身世不明的女人?”
楚帝被易雪歌看得神色一怔,想起那时候易雪歌哪怕是死也要带着他一同逃亡,以及那逃亡路上的点点照顾,面色微微白了白,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抓着玉贵妃的手,轻声道:“皇姐为朕所做的一切,朕都记在心里,此生永不能忘。朕,自然是想要相信皇姐的。只是,想容她乃是朕此生执手之人,朕未来孩子的母亲,皇姐的用词想必也过分了一点吧?”
楚帝经过易雪歌那一番话,心绪冷静了不少,此时的语调反而有些息事宁人了:“好了,此事还是不要再说了。贵妃如今有了身孕,皇姐既然将许嬷嬷带进了宫,不如就让许嬷嬷去玉凤宫伺候贵妃吧。”
易雪歌依旧看着楚帝,半点也没退步,只是静静的道:“陛下若是要安排,还是先听许嬷嬷把贵妃的来历说个清楚,再来安排吧。”
玉贵妃不知想起了什么,此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在一边冷淡的看着易雪歌。
易雪歌却知道此时只能把话说开了。她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把玉贵妃的身份彻底掀开,无论楚帝是否护短,至少压下玉贵妃的气焰,让楚帝有了防范心;要么就是不说,由着楚帝息事宁人,那么一切的错反而都要被楚帝归到惹事的易雪歌身上,来日对付玉贵妃反而更加麻烦。
易雪歌当机立断的转身把那个许嬷嬷拉了出来,冷冷说道:“你把你之前和我说的事情在陛下面前再说一次吧?”
许嬷嬷似乎打了个颤,不敢抬头去看楚帝和玉贵妃,她佝偻着身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小声说道:“玉贵妃少时家中遭难,被人卖去了秦国,不知怎的就遇见了秦国的东华太子,被东华太子救了。奴婢也是那之后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东华太子并不是常来,但是府上总是会有各种先生来教授学问。等到学的差不多了,东华太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