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喝得有些醉了,低头吩咐了万千几句,扶着柔妃的手入了内殿。
等他更完衣出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几位皇叔都已经进了殿。皇帝忍不住蹙了蹙眉,扶了扶自己略有些晕眩的额头说道:“几位皇叔不请自入,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燕王乃是几个王爷里面年纪最长的一个,此时上前一步出来说道:“我们是有件事要问陛下。”
皇帝推开了柔妃,随意的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哦,皇叔尽管问就是了。都是自家人,难不成朕还会骗人不成?”
成王闻言却嗤笑一声:“陛下这话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他顿了顿,目光里透着一种足以剥开血肉、看到白骨的锋锐刀光,“只是,先帝和东华太子的死因究竟如何,还请陛下告知于我们。”
几位王爷站在一起,就在皇帝的对面,犹如山峦要崩塌一般的给人一种极度的压力和危险感。
柔妃从未见过这般情景,禁不住的吓得有些双腿颤颤,她咬咬牙只好扶着皇帝的座椅勉强站着。皇帝却没理会受到惊吓柔妃,依旧是沉静从容的样子。他甚至还犹有余兴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抿着:“几位皇叔是开玩笑吗?这些事早有定论何须多言?”
郑王抬了抬眼,斯文儒雅,缓缓道:“陛下这般镇静,可是觉得万公公定是可以替陛下搬些救兵来?”他睫毛搭在面上,长长细细的,落下一点儿阴影,语气冷淡:“若不然,我们还是把万公公请进来,让他和陛下见一面吧。”
提到万千,皇帝总算是微微变了变脸色,他手里端着热茶,一口也喝不下去,只觉得喉间干咳的很。他压抑住那种灼热的干咳,努力端着面容,故作镇静的道:“皇叔何出此言?朕适才是有事吩咐他。”
燕王再也按耐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时候,陛下还有何事?不过是想借着机会来个贼喊捉贼,将我们几个一齐阴了才是。本王真是越瞧越奇怪,皇兄是何等英明之人,东华太子又是如何聪慧绝顶。怎么就只有你,生了这一副聪明人的长相,却终是做着笨蛋才会做的事?”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甩了甩袖,冷淡的道,“让我们的人把万千带上来吧,陛下大约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到燕王提起“东华太子”,郑王的面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他垂了垂眼遮住那些复杂的情绪,身侧的手却是慢慢的握了起来。
皇帝握着茶盏的手指绷得紧紧的,因为用力过度,骨节青白——燕王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怕也已经想好要撕破脸了。柔妃被这场面和话语吓得一哆嗦,又见皇帝愣着一张脸,忍不住俯身轻轻求恳道:“陛下......”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吓得厉害,想要向皇帝求个安慰罢了。
美人珠泪欲坠,水眸盈盈,皇帝却已然没有一点怜惜的念头。他看着被人丢进来的万千,终于彻底冷下了脸:“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要犯上作乱不成?”
燕王笑了笑:“陛下真是想的太多了,或许也是类似的事情做得多了?”
皇帝“啪”的把茶盏搁在案上,整个内殿都静了一下,短促的冷笑了一声:“你们想要知道什么?父皇的确是病逝的没错,你们如今这般目无君上,以下犯上,若是传了出去,定然是天下人共诛之。”
郑王却抓住了皇帝的话尾,举重若轻的问道:“先帝是病逝没错,那么东华太子呢?”
皇帝不提防对方问了这么一句,掩饰似的抬手喝了口茶:“自然是被两位不孝的皇弟毒死的。”他眼底神色沉沉,“东华太子妃和周将军都可作为见证,几位皇叔信不过朕,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洛王终于找到机会搭上话了:“陛下这话说的。你和那个姓杜的都上了同一张床,那里会说两家话。”他这话未免说得有些粗俗,加上有些畏惧周云起的威势,随即便又转了回来,“至于周将军,必然是被你们二人蒙蔽的。”
皇帝一字不说,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从喉中挤出话来,沙哑而冷厉:“自来皇位都是有德者居之。我是先帝长子,只要萧沉曜还未继位,我亦是有资格坐这皇位。几位皇叔怕是管的太多了。”
燕王却摇摇头:“陛下既然也做过了那么些事情,想必今日也能理解我们。”他笑了笑,却是阴沉沉的,“陛下适才也说了,这帝位乃是有德者居之,还请陛下不要让我们难做。”
皇帝不吭声,烛火轻轻的摇晃着,火影仿佛倒映在他的面上,就好像有某种鬼魅在他身体复苏:“几位皇叔打算如何?这皇位可只有一个,你们却是五个人啊......”
成王冷哼了一声:“陛下不必挑拨我们几个了。自然是仿照前朝一般,五王摄政。”他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看了眼柔妃,“陛下就尽管祈祷柔妃这肚子里的是为皇子吧......这样,或许还能留下一点血脉。”
皇帝皱了皱眉,甚至不去看满面仓皇的柔妃一样,还要再说些什么,郑王已经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也别想拖延时间,外边那些人想来现在是不会进来的。”
皇帝稍稍想了想,忽而咬牙道:“皇后!”他本想着,若是自己离席久了,自然会有人来探看,此围或许可解。只是却忘记了,若有皇后在场镇着,怕是一个人都不会找过来。
皇帝恨到了极致,忍不住将案上的茶盏摔倒了地上。茶盏摔得粉碎,不知怎么的,皇帝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