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饿了许久,又喝了点醒酒汤温胃,易雪歌这样慢条斯理的居然也喝完一碗粥。
一碗粥不管饱,她正准备拿些糕点尝尝味道,忽然看见萧沉渊从门口推门进来。
萧沉渊的身子本就不好,面色平常都是一种宛若凝玉的白皙。他这样一路跑来,眼眸乌黑如子夜,面颊晕红如霞光照下,居然有了几分容色夺人的感觉。
“怎,怎么了?”易雪歌怔怔的抬头看他,被他那略有些吓人的目光弄得差点连勺子都握不住。
萧沉渊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你喝梅花粥了?”他跑了一路,喉中干涩不适但还是强自忍耐着,只是握着易雪歌的手情不自禁的用了用力,紧张的直视着易雪歌,“是用宫里送来的梅花?”
易雪歌觉得手被对方握得紧紧的,那种那种力度,她几乎觉得两人贴在一起的那块肌肤要被烧着了,心跳的飞快。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萧沉渊久病成良医,就势替易雪歌把脉,却还是慢慢的皱起眉头——脉象居然一切正常,除了稍微慢了一点。
一直跟在后面的钱品衣此时才姗姗来迟,懒懒的搭了一句话:“‘苦寒来’奇就奇在无色无香,便是中毒之人和医者若是不能事先知道,就绝不会发现端倪。”他没理会萧沉渊投过来的眼神,拿出一支针出其不意的插到易雪歌手臂上的某个穴位,淡淡道,“若真有心,检查起来倒也方便。”
那银针刚刚落下,易雪歌只觉得手臂一痛,被针戳的地方就像是被虫子咬了一般,接着整条手臂都泛起一阵子的寒意,就像是血液结冰一般的又冷又疼。
哪怕是易雪歌自诩比萧沉渊皮糙肉厚、抗打击,此时也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句:“好痛!好冷!”痛到极点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这条手臂不是她的。
萧沉渊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不易察觉的颤了颤但还是没有松开握着易雪歌的手,而是把人拉到怀里,冷然的抬头去看钱品衣:“钱先生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是知道如何解毒?”
钱品衣将针重新□□,抬眼看了看萧沉渊,慢条斯理:“自然知道。‘苦寒来’发作之时会使人犹如着夏衫而临雪地,寒毒入骨,刻骨之痛,无药可救。”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也是王妃运气好,此毒还未正式发作,也易于拔出。只要寻个宝地替王妃施一套针就可以了。”
易雪歌听到这里若是再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那就太傻了。她心下一凉,也没有心力像往常一样去推开萧沉渊环抱自己的手臂。
萧沉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绪,心中一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发丝纤长便如情丝一般。那种力度既温柔又怜惜,就如同怀抱着最珍贵、最易碎的珍宝,只是但他转而和钱品衣说起话来却依旧是冷淡而镇静:“何为宝地?”
“‘苦寒来’之毒乃是寒毒,所谓宝地自然是能够克制寒毒之所。”钱品衣收起自己的针,眼里似乎带了一点调笑的意味,缓缓道,“正所谓‘其水温热若汤,能愈白芨百疾,故世谓之温泉焉’。殿下身份贵重,向皇帝借一下那行宫温泉想必也是轻而易举吧?”
听到这里,即便是萧沉渊都沉下脸,声音冷得都要掉冰渣子了:“温泉之中,如何施针?”若是下了水,哪怕是穿了衣服也......
钱品衣被萧沉渊看得心中一凛,就犹如被猛兽盯住一般的危机感使他一贯轻松的神经紧绷起来,不得不收敛了心神,只好不再嘴贱的把话说清楚:“不过这拔毒的针法还算简单,殿下天资聪慧、博闻强识,想必很快就能学会。”
萧沉渊抚着易雪歌的手微微一顿,他怀中的易雪歌已经涨红了脸,使劲把萧沉渊推了出去。她几乎要怀疑,眼下这一出是不是萧沉渊这个淫/魔自编自导的。
萧沉渊面色缓和下来,对着易雪歌如临大敌的神情苦笑了一下:“雪歌眼里,我便是这般手段恶劣的人?”
易雪歌已经从中毒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反而怀疑的问道:“那谁会给我下毒。”她越想越奇怪,“我若是中毒死了,秦国和南楚又要如何和解?秦国这是要两边开战不成?”
萧沉渊眼神微变,那黑沉沉的眼眸里不见一点光色:“皇兄如今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想要再摸易雪歌的头发却被推开,只好接着解释道,“应该是太子妃没错。她之为人,从来只要一时痛快,不理其他。”
易雪歌听了萧沉渊的判断反而有些迟疑:“不至于吧......”就算是他们昨天在杜云微跟前秀了恩爱,杜云微也不至于第二天立马就对自己下杀手啊?
萧沉渊嗤笑一声,语调冷淡而不耐:“她这人,从来都是该冷静的时候不冷静,不该冷静的时候又冷静。否则,何至于还只是‘太子妃’?”
易雪歌眨了眨眼:“你怎么比我还生气的样子?”
萧沉渊转头看她,绷着的脸也缓和了下来。他忽然伸手抚了抚易雪歌还带着一丝晕红的面颊,指尖冰凉犹如抚摸冷泉水:“我只是气我自己。”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几乎带上了庆幸和自嘲,“我只以为自己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却忘记了,我毕竟还有你......”
“我毕竟还有你,雪歌。”萧沉渊的叹气声轻的不惊动一点尘埃,可那种柔软的声调就犹如天上流泻下来的乐曲一般几乎可以令铁石也软了心肠,他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