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回到家时,不禁挺直了腰杆,又变成了那个优雅的许夫人。
许泰达已经回家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陆枚面上涌出笑意,五十多岁的人了,难得只眼角有着细细的纹路。
“我去看大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做饭吧?”
“嗯。”
许泰达头也没抬,不知道是报纸上哪则报道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陆枚不以为意,在去做饭之前,先轻车熟路给许泰达泡了一杯浓茶。许泰达喜欢喝苦茶,茶还要泡得特别浓,这个小习惯连许泰达的生活秘书都不知道,却被陆枚察觉,三十年前她端着这样的茶安慰“被妻子抛弃”的许泰达,三十年后,许泰达喝茶的习惯没改,陆枚泡茶的手艺却越发纯熟。
看着陆枚搁下茶杯到厨房里忙碌,许泰达眼神复杂。
他这些日子对陆枚十分冷淡,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对待他的冷淡,陆枚视若不见,照料起自己的生活起居依然细心周到。
相处了三十年,就算是养条狗也会感情深厚,何况是一个对你嘘寒问暖的大活人呢?
他和敏之,从相识到分离,也不过是共同生活了十来年……和陆枚相处的时间,是敏之的三倍!但人心不能简单用时间来衡量,一想到陆枚可能欺骗了他,更是害的敏之飘零离散,许泰达就没办法对陆枚热情起来。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许泰达低声自语。
与陆枚共同生活的年岁更长不说,中间再夹杂着女儿许晴,事情越发牵扯不清楚。
许泰达现在十分矛盾。若是事情查清了和陆枚无关自然更好,越是真是陆枚,他其实也为难。难道要当着女儿小晴的面,对她妈妈喊打三杀?
厨房里飘出阵阵饭香,许泰达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陆敏之永远是他心中的朱砂痣,陆枚却变成了粘人的蚊子血。
朱砂痣求而不得,蚊子血总归是实实在在陪伴在他身边。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当年的对错,而是找到失散在外的儿子,找到敏之。三人能面对面对峙,掩埋的秘密总会真相大白!
许泰达和陆枚各怀鬼胎吃过饭,陆枚借口收拾屋子,一直没上楼睡觉。
许晴的超市开张在即,最近每天持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回家的时间都特别晚。陆枚等到晚上十二点,女儿才一脸倦色回家。
“小晴,妈妈有话对你讲。”
许晴不想和母亲谈心,她就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谁在软和的床上。
不过等陆枚把话一说,许晴的疲惫不翼而飞,整个人又瞬间精神奕奕:
“妈,您没说错吧?”
母亲和舅舅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提议主动把徐宝镜一家人认回来!许晴可是知道,她爸最近都在紧锣密鼓找徐家人,要不是她暗中使坏,徐海东一个大活人就大刺刺住在友谊宾馆,说不定早被她爸找到了。
现在陆枚提议要认回徐家人,许晴直觉不对劲: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您没必要瞒着我!”
……
自从脑溢血后,陆铣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
也不算是脑溢血的后遗症,应该是因为他生意破产后,想到自己半生心血付之一炬,陆铣就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觉。
情况是他找到“超级市场”这个商机后改善的。
有机会重新在商海纵横,陆铣的身体又焕发了第二春。
眼不花了,腰不疼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晚上睡眠质量果然变好!
可不包含今夜。
夜半无人,陆铣在床上挣扎,薄薄的秋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太太发现丈夫满头大汗,手脚乱动,嘴里说着些胡话。自从偷听到陆铣说将来要把家产给许晴管理,为着她亲生的二子一女,陆太太也要对丈夫生了异心。
人说酒后吐真言,梦话才能反映一个人的心思,陆太太被丈夫闹醒了,一时却没有叫醒陆铣,起意要听听他的梦话。
陆铣口齿含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却要陆太太附身倾听,细细辨认。
陆太太开始还皱眉,渐渐却露出了骇然。
陆铣脸色扭曲,语带着惶恐,忽然大喊一声:“……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终于,陆铣挣脱了梦魇,大汗淋漓醒来,一下子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陆太太早被他吓得半死,将脸对着墙壁里面,闭着眼睛装睡。陆铣心神不宁,也没刻意去注意妻子呼吸频率不对劲。
他掀开了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忍不住跑去一墙之隔的书房。
陆家十来口人都挤在小小四合院,为了避免吵醒他人,陆铣还刻意轻手轻脚开门。
他翻出白日里夹在字典里的拜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面色阴晴不定。
已经有许多年,陆铣刻意遗忘了陆少爷沉入海底那一幕。
那些盗来的珠宝黄金,更是早被他换取了生意起步资金。这么多年来,陆铣从来没有后悔自己杀了陆谨行,那是他伺候的少爷,也是阻挡他前程的人物……若说有惋惜,也是有的,哪怕形势恶化再快,两广陆家的家财当然不只是陆谨行出国随身携带的一点金银珠宝。
陆铣知道有一笔数额很大的钱,提前分批汇入了国外银行。
可那需要陆谨行本人才能提取,存折密码之类的,陆铣当初仅仅是一个小厮,又哪里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