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后,竟然有下阶弟子在山门等他,说刘楔让他回来便过去回话。
他直接去刘楔那边,虽然方白不让人进去,可他只隔着院门讲话也拿他没有法子。
他从来心细,把三枝见了什么样的人,说了什么话,对方是什么神态都说给刘楔听。
方白在一边听见,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事故。但知道刘楔确实与厉天行要成婚,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口中直问:“娘子,咱们田家与仓家依例是该结姻亲的。娘子私下议亲,到了仓家该怎么说?老祖宗问起来又怎么说?”
刘楔道:“奈何我与厉天行结亲在前,是他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给我们订下的亲事。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有田家与仓家什么事。你们要觉得不好,自与厉家去说。”
厉家最近的风头正胜,依仗的是国宗刚归家的大公子。大公子又正需要立威,仓田家这些不论打的什么主意,也要掂量掂量,打狗还要看主人。
见方白不言语。周青又问:“即有喜事,可要回过师尊们,操办起来?”
刘楔却说:“不忙。”便关门回房静坐修习去了。
周青心事重重回峰去。到是有几个好事的弟子得了风声,跑去问。
何文儿也急吼吼地找他来了:“小师叔祖要嫁人,那山上岂不是要操办起来。不知道尊上们都得了信没有呢?”
周青却说:“小师叔祖说且不忙呢。”
何文儿不解:“怎么?”
周青琢磨了一会儿说:“我瞧着,还有后话。”
何文儿便觉得奇怪:“什么后话?”
“好好的,小师叔祖特特地让我去送人便是奇怪。送个人而已,什么人不能去送。”周青突然问:“你觉得浮生跟小师叔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何文儿茫然:“浮生不是死了吗?”那时候乱糟糟,先传姬六是妖怪,后来又说,是妖怪吃了姬六变他的样子,姬六不是妖怪。后又传浮生被那妖怪吃掉了,叫妖怪顶替原身,藏在小蓬莱。
最后刘楔一失踪,这事也没有人再提。
浮生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底层弟子心中并没有定论。流言传了一段时间,慢慢就失去了新鲜劲头,被人遗忘了。再说,他师父章凤年也离开小蓬莱走了。
周青却笑笑,说:“你知道章凤年是什么来历吗?”
何文儿更茫然:“啊?前朝遗贵吧?”
周青扯了一根路边的野草说:“前朝可有姓章的高门?我查了又查,也只得一家,就是少帝原配的娘家。”
说完又回看何文儿:“你懂不懂?”
何文儿郁闷:“我懂什么?”
周青恨铁不成钢“当年少帝死得突然,新帝最应该从长房出,就是说该由少帝原配所生的大公子继位,可当时国宗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缘法,最后长房竟然死了个干净。少帝原配的娘家章氏,正是大公子的外家。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件事,跟国宗其它支派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跟浮生有什么关系啊?”何文儿莫明其妙。
周青却转了个话头:“你说姬六唆使太子毒杀先帝图什么?图名?图利?这件事他可没少费心,大殿下藏了那么多年,却给他找出来了。要不是大殿下露出踪迹来,他已经是太子,跟本不用着急,更犯不上弑父。并且,事发后姬六能有什么好处?哪怕不事发,国宗没发现。可新帝又怎么能容得下知道自己这种秘事的人?分明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说他图什么?”
“我看他不是冲先帝去的”周青笑了一声十分笃定:“国宗的人大举搜查,就因为他教唆太子犯事?再说,什么样的人能叫国宗那些支派倾巢而出,同心协力?也恰恰这么个人,哪里都不躲,却躲在我们这儿——大公子外家舅舅章凤年投身的小蓬莱。浮生带小师叔祖逃了之后,小师叔祖回来了,大公子也重回国宗。你觉得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何文儿回味了好半天,只说了一句:“啊?”
周青见她这样不开窍,也失去了跟她分说的兴致,只敷衍道:“我只告诉你,以后跟着小师叔祖是没有错的。大公子跟国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却能安安稳稳地回去,人家还拿他无可奈何,足以见得他的本事。这样的人物他跟小师叔祖交好,自也说明小师叔祖有过人之处。以后她去东,你就去东,她去西,你就去西,她点头,你就拍手叫好吃不亏。”
何文儿翻了个白眼说:“这不马屁精吗。我要是跟着小师叔祖,那也是因为我相信她,可不为这些事。我又不是叭儿狗。”
周青也不跟她计较,只说:“只看在同门一场,又同历险阻。我言尽于此罢。你自己仔细着点吧。”说着拂拂袖子,整整衣冠。好一副正直沉稳好儿郎的模样,不慢不慢就要走。
何文儿没好气地踢块石头砸在他腿上,说:“人模狗样有空不好好修习,查这些查那些,真是好闲心。你才要仔细着点呢。”
周青却顿了顿步子,抖抖腿上的灰,回头说:“我原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玲珑死得蹊跷,便……”说着停住。面色到是几分凝重。抬头看着何文儿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笑“像你这样没心肝到也不错。说不好还长命百岁呢。”
姬安办完了事情回去,姬六正在写字。
桌案摆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头,穿了件宽大的袍子,头发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