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百万港元做慈善,对当前事业正起步的潘笛生等人来说,不多不少刚刚好。
何况,对在座诸人而言,重点不在于一百万,而是通过建立慈善基金,一来博得好名声,二来作为纽带把大家圈到一块。
这感情再深厚,走动少了,利益薄了,交情也就淡了。
刚说完慈善基金的事,霍振霆就冲着张绍平笑骂道:“你这家伙做事就是不靠谱,天马行空的,谁也不知你下一步想什么,做什么!几个月前,你和我说要建什么高级私人会所,叫我去拉人,说什么肯定很多人感兴趣,结果我跑了一轮下来,磨破嘴皮、累死累活的,就郭孔成和赵事光两人明确表示参一份儿。”
张绍平没好气地问:“你们霍家现在忙着做什么?”
霍振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投资内地啊!你问这个干嘛?”
“都投资什么行业?”
“你不是都知道嘛,酒店、基建、房楼市......”
张绍平拍掌道:“中啊!你们霍家在搞基建、房楼市,别的人也是搞这个,大家都忙着抄底,你能找到人才怪呢。”
说是抄底,完全不为过。
李家诚的长江实业、李照基的新鸿基、胡应相的合和实业、郑浴彤的新世界,以及恒基兆业、华懋、南丰、信和、君鹰......这地产界后起的新兴龙头为最,趁着股灾及房地产泡沫破碎,屡屡狙击着老牌的地产公司。而老牌的地产公司很多因为房产泡沫破灭,导致投资失利,资金周转不顺,现在无不忙着救火,或低价卖掉手中的楼盘,或拆西墙补东墙,或干脆清盘。
政治也好,商界也罢,新兴势力要起来,就必然挑战到旧有势力的既有利益。旧势力的很大代表,就是英资和亲港英政府的华人财团,而新兴的势力就是华人财团,从金融、地产、物流、运输、百货一直到饮食、传媒等等行业,都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华人财团正在逐渐掌控住香港的经济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到后来,中英之间的几轮谈判,英政府会让步得越来越多,因为英资撤走的撤走,没撤走的也被华人财团收购得七七八八了。都没利益了,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这赚得再多,也是家族的,我除了每年分到几百万干红,平时一毛钱都拿不到!”霍振霆叫起“屈”来,然后半真半假地说,“我既不像阿德可以继承家里的庞大家产,也不像大刘和笛生有本事闯出另一片天空,当然和你相比就更不如了,白手起家,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我啊,就盼着你们提挈一二呢。”
张绍平道:“我手上现在只有一个项目,就是准备做大电影院线,你要不要加入?”
霍振霆愕然,问道:“不是吧,你还来?你搞了两家戏院,每个月都贴补三四十万,你还嫌亏得不够多啊?”
张绍平揩揩鼻尖,干笑道:“我这不是没做过电影嘛,亏的钱权当交学费了,但这回我可是有了充足准备,绝对可以做开的。”
“你这家伙上次就信誓旦旦地说,有了戏院绝对不愁会没片源,结果怎样?除了一些没戏院放的片子外,没一家正规点的电影公司愿意挂靠在你的戏院下,不亏死你才怪呢。”霍振霆猛揭着张绍平的伤疤。
“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打算从电影公司做起,自产自足,绝对够片源的。”张绍平指天发誓道。
“那扑街得更快!”霍振霆脱口而出,“你看看邵六叔,他就是自产自足的,现在扑街到死!”
邵氏影业一直执行大片厂制,制度僵化,创意贫乏,拍的不是老掉牙的旧派武侠电影,就是拾人牙慧的跟风之作。前几年,邵氏每年都会出品三四十部电影,以量来填补戏院档期。因为邵氏电影太操蛋了,基本上上映一个星期,上座率就掉到3成以下,然后下画,再接着上映第二部。
去年,邵氏和死对头嘉禾联手对付新艺城,除了要扼杀强敌于萌芽,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邵氏的电影蛋疼到连一个星期的上映都撑不了。邵大亨为了减少亏损,不得不腆着脸,和死对头握个手暂且言和,“借”邹大亨的片子来撑门面。
嘉禾和金公主看到这种情况,真是心有戚戚焉,越发觉得大片厂制的不可行,心下便就越发认可卫星制的优越性。但这种极具隐忧的卫星制,在未来很快就会成为定时炸弹,这里暂且不提。
听到霍振霆的话,张绍平无语了,丫的,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嘛,还没开始呢,就唱衰俺的戏。
其实,这也怪不得霍振霆对电影投资无感,不懂行的人进去,玩扑街掉的一抓一大把。光是想一想香港有名有姓的电影机构曾一度达到400家左右,而今能叫得出名来的不过50家,就知道玩这个得坑爹了。一句话概括,就是霍振霆对张绍平搞电影完全没信心。
正当张绍平兴趣缺缺不想说了的时候,冷不防潘笛生插口道:“我倒觉得香港的电影大有可为,未来的几年里,电影市场绝对会像乘火箭似的飞升。”
张绍平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问:“难不成潘兄也有意进军影业?”
在原本的时空里,潘笛生两年后出手收购了洪金保、岑健勋成立的德宝公司,然后趁着邵氏式微之际,租下了整条邵氏院线。以此为根基,德宝彻底取代邵氏,成为与嘉禾、新艺城鼎足而立的三巨头之一。不过,德宝的寿命也极短,在88年的时候就结业。很大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