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天气略有回暖,御花园里正是红梅怒放之时,在白雪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盎然精神。
“额娘,咱们在梅花树下堆个大雪人好不好!”弘历简直堪称“撒手没”,刚到园子就撒了欢,做了个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琬华无奈地看向胤禛,小声道:“都是遗传你的,跟你小时候一样淘气好动。”话刚说完臀上就挨了一记,胤禛做咬牙切齿状凑近她耳边道:“敢揭为夫的短儿,小心为夫家法伺候。”然后对着她勾唇邪邪一笑。
琬华忙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伸手拧住他的胳膊肉再用力一转,看着他痛得呲牙咧嘴,笑道:“到底谁家法伺候?”夫妻俩笑闹了一会儿,只听弘历一个劲儿地喊:“额娘!额娘!快来堆雪人!”
“我先去乾清宫给皇阿玛请安,你带孩子玩一会儿再去永和宫吧,反正时辰还早,只是别冻着了。”
活动着怎么会冻着,堆完雪人浑身都暖和了。黑色石头当眼睛,小豆子找来的红萝卜当鼻子,再用细小的石头排成上弯的形状当嘴巴,弘历又拣来红梅花瓣嵌在雪人眉心和嘴角当做花钿,最后还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它戴上。“就脑袋光光的。”弘历仰头看着雪人头顶。
小豆子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豆子,把你的帽子给它戴上。”弘历转过头对他道。
琬华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弘历,这可不好,小豆子会着凉的。开动脑筋,想别的办法。”
弘历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咧嘴一笑,对小豆子道:“去找个帽子来。”
这就是你想得别的办法?琬华颇觉无奈。小豆子却十分高兴,应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没一会儿,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一顶冬暖帽,皱巴巴的,看起来陈旧得很。“向一个老太监要的,他从箱子底找出来的。”
弘历一副要晕厥的表情:“将就用了,快给雪人戴上吧!”
琬华从丫鬟手里接过弘历的小斗篷给他穿上:“好了,也玩得差不多了,跟额娘一起去给你玛嬷请安。”
德妃很喜欢弘历,宠爱程度不亚于对老十四家的弘暟,特别见这俩小家伙相处得和和睦睦的更是欣慰。弘暟是十四的嫡次子,比弘历大四岁,今年将满八周岁了,已经入上书房读书,很是羡慕弘历这个调皮捣蛋的学前儿童;而弘历却也羡慕弘暟能跟一帮皇子皇孙们在一起上学,在他看来那一定非常的热闹有趣又新鲜。知道他的想法后,弘暟不留情面的打击他。
“读书苦啊,早上想赖床都不行,上课想打盹儿那更不可能,先生会用这么宽的戒尺打人手心的。”弘暟私下对弘历说道,还伸出手比了比。
弘历当时就震惊了:“阿哥们打个盹儿就要挨打?”
弘暟一脸“你图样图森破”的表情:“当然不会直接打我们,我们的伴读会代替我们挨打。不只是打盹儿、走个神开个小差,或者文章不会背、练不好字等等,都有可能被罚。虽然自己手不疼,但是脸上怎么挂得住?哥们儿也都是要脸的人,怎么能让别的兄弟或叔伯们看了笑话?咱又不比别人脑子笨对吧?”
弘历严肃地点头,心里却在思考着以后等咱入了上书房读书是不是应该找个身材强壮皮糙肉厚的伴读。他从小调皮惯了,才不怕别人笑话呢,如同额娘常说的——面子是浮云,里子才重要。
如果琬华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说到底应该会感到欣慰:三岁看到老,这个世界的弘历与历史上那个好大喜功颇好面子任性自恋的乾隆帝完全不同。这个孩子虽然淘气甚至偶尔精灵古怪,但质朴善良,拥有儿童的天真纯净,却也具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淡然特质,不会偏激,如果不走歪的话,这将会是他享用一生的财富。
弘历“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我的雪人!谁动了我的雪人!呜呜呜……”
琬华将他抱起,见他哭得好不伤心,眼泪哗哗的,柔声道:“也许是刚才太阳公公从云朵里出来了,雪人就被晒化了。咱们回家再堆个更大更漂亮的,好不好?”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哭上了?”十四从静恬斋隔壁的角门里出来,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弘暟在那儿,忙走过去查看,发现琬华正抱着弘历站在红梅树边,俩丫鬟和一个嬷嬷、一个小太监在一旁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便上前询问究竟。
琬华简单说了原委,遂道:“小孩子玩闹,没什么事儿,过会子就好了。”让橘香把拾起的围巾给弘历,哄着儿子,“你看,你的围巾也没有弄脏,回家咱们继续堆雪人,仍然用这个好不好?”
弘历并不是偏执的性格,再者雪人被太阳晒化掉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止了哭泣,将小脸在围巾里埋了一会儿,抬起头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眼圈儿还红着,瘪瘪小嘴道:“太阳公公真是个大坏蛋!回家我要堆个更大的!”
“好。”琬华欣慰地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一下,转头对十四笑道,“瞧,这不好了么?十四弟这是去接弘暟吧,那我们就先家去了,有空闲了就带弘暟来我家,他和弘历玩得可好了。”
十四点头应下,目光落在地上那堆雪上,想着自己做了侄子口中的“大坏蛋”,不由有些赧然。刚跟老十在这儿活动了几下拳脚,不小心把这雪人弄坏了,本来见老十那个浑人不想搭理的,况且那厮好像还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