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其实并不想听多少这些。”他声音低沉,指尖绕着她的发,缓缓近身道,“你虽思虑周全,可朕倒是更希望你偶尔争下宠呢。”
他说着,俯身瞧着她。
四目相对,鼻尖甚近,那龙涎香味弥散,若芸浑身僵着,瞧着他透黑而微微泛着琥珀色的瞳孔,一动都不敢动。
“皇上,可惜臣妾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扯出一个奉承的微笑,双手在背后攥紧。
荣锦桓神色微滞,尚未开口,只听着门外有人走近故意踩出些声响,旋即一声咳嗽。
“何事?”荣锦桓的目光越过她,瞧见常德恭敬的立在门外。
常德听见皇上唤他,这才进来,拜道:“皇上,昭仪娘娘差人来传,说是督制的礼服都完工了,皇上得了空便去落霞居瞧瞧,哪里要改需要赶一赶了。”
荣锦桓听罢,只得叹气,直起身道:“辛苦晓晨了,朕一会儿便去。”
“是。”常德忙应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荣锦桓一回头,若芸俨然又离了他几步远,正恭敬而又疏离的看着他的前襟,不禁面露无奈,叹息道:“你畏朕如猛虎,当真是记了朕的仇?”
若芸沉默片刻,只安然答道:“皇上,自古宫中从来只闻新人笑、何听旧人哭,知皇上、爱皇上,能为皇上分忧解难、随侍左右的,又岂止莫昭仪一个,臣妾不过是安居一隅的小女子,何劳皇上挂心。”
她不置可否、安之若素。说罢便无可无不可的冷眼瞧着荣锦桓。
荣锦桓面色已变,耐心几乎变成了烦躁,瞧她的目光也阴寒起来:“哼,朕选谁随侍。是朕决定的,你如此这般,未免拒绝的太过明显。”
“皇……皇上万福……”清脆的声音传来,晓红端着盘子进来。盘中碗盏有热气腾起。
若芸吓了一跳,用疑惑的目光瞧着她。
晓红见荣锦桓面色不佳,吞了吞口水,说道:“奴婢不知皇上今个呆的久了,见到了钟点,擅自将娘娘的药端来了,皇上恕罪。”
“药?”荣锦桓面上划过诧异之色,瞧了瞧药碗,又扭头看了看若芸。不禁怪道。“贤妃身子还未痊愈么?”
若芸瞥了眼低着头的晓红。晓红忙道:“皇上,娘娘身子湿冷畏寒,入了夏便常胸闷气滞。这才着人给开了药,服了几天好些了。”
荣锦桓皱了眉。语气顿时缓和下来:“贤妃身子不好,便多歇着,逸轩大婚在即,贤妃要同朕前往。”
他说着上前,安慰似的轻轻扶了下她的肩,又抽出封折子塞到她手中。
她霍然记起皇上先前是应了荣逸轩与胡玉儿的婚事,俯首看手中的册子,大红绸缎覆面、烫金小楷,边角的雄鹰翱翔依旧。
她尚未打开,就见荣锦桓意兴阑珊的走了出去。
若芸暗自松了口气,待他走远、由常德陪着出了朝露宫门,这才转而对晓红道:“什么药?我怎的不知道?”
“娘娘,你要不要喝喝看?”晓红忙递上托盘。
若芸惊恐的往后跳了步,一下坐到了凳子上,那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已经送到了她的鼻尖下。
“晓……晓红!这到底是什么?”若芸一副惊惧的模样,嗅了嗅却并无药味,狐疑的用手指沾了、点在舌尖,一抿竟是甜的。
“是红糖水啦。”晓红吐舌笑了,冲她眨了眨眼,“今天皇上呆的久,我看到常公公去叫皇上,皇上还不走,便想着给你解围啦。”
若芸这才输出一口气,却想起什么,忙道:“你说着人开了方子,这般欺瞒皇上,要是他查起来……”
见她比了个杀头的动作,晓红不满的怒了努嘴,道:“哎呀小姐,又没说是太医开的方子,何况这个红糖水,的确是活血的土方呀。”
若芸“噗嗤”笑出声,忙嗔怪道:“鬼丫头,就你激灵,小心哪天弄巧成拙。”
晓红缩了缩脖子,若芸则抚摩着手中的册子,若有所思。
“小姐,荣王爷要成亲,你这是去还是不去?”晓红探过头瞧了瞧,问道。
若芸却兀自一笑,冲她道:“当然去,且不说皇上都对我下了令,这皇家婚典几个异姓王便都会到场,借机见见也好。”
谁知,晓红听了却唉声叹气,小声道:“可惜程王爷远在江南,去不了……”
若芸被她这么一说,心中钝痛尤生,此刻瞧着大红的折子缎面,觉得刺目万分。
胡舒儿忽然安分起来,由从前的颐指气使变成了不哭不闹、规规矩矩,若芸本以为皇上治了胡舒儿的脾气,谁知晓红一打听,原来是胡大人挨了罚,胡舒儿便跟着偃旗息鼓。
加上那日胡舒儿触怒龙颜,皇上便再也没去过舒畅阁,倒是平日与胡舒儿交好的楚如兰捡了便宜,得以受圣恩眷顾。
晓红提起这一茬还气呼呼的,若芸只是淡笑而过,她当真不羡慕哪些嫔妃受宠,无论是谁,到最后指不定一场空,那吴美人送的大红芍药再怒放,眼下也已颓败,楚如兰那性子,总有一天会摔得比胡舒儿还疼。
荣锦桓罚了顾大人的月俸、治了胡博文个隐瞒不报的罪,到底没有下令彻查,可胡博文拉帮结派已久,对皇上的调动封赏大做文章,荣锦桓每每来她朝露宫,都不禁抱怨几声。
若芸只耐心倾听、偶尔敷衍几句,心知某些时候荣锦桓定是太心急,启用新人压力颇大,再将老臣委以原职又遭人诟病,一来二去终按耐不族肃和于百泽为左右谏议大夫,可百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