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萧然刚刚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仅仅是冷汗,还有打量冰冷的海水。每当外面的人问话的时候,都会让他爬到身下这个红色区域内,而每当夜萧然的身体临近生理极限,体力不知开始陷入疲倦的浅睡眠的时候,身下的红色区域钢制的渔网给兜住了就会突然被打开,第一次的时候自己猝不及防还以为会掉到海里,结果却被钢制的渔网给兜住,浸泡在海水里‘清醒’了在捞上来。现在想想还不如被扔水里呢,那样的话就能下去见哥哥了。
“咳咳····”夜萧然吐出一口海水,由于没有力气,连咳嗽的声音都小的可怜。夜萧然勉力睁开眼睛,眸子暗淡无光,瞳孔微微扩散,抿抿干涩的被海水蜇得生疼的嘴唇,瞬间海水的盐分充斥在唇齿间,在第八十个小时之后,他就没有力气去计算时间了,只能从不远处从上面照射下来的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阳光判断,他已经被困在这艘船上五天了,如今已经是秋天了,白天还好,海水还不算太冷,一到晚上自己被浸在海水,只觉得凉气钻到骨子里,被捞上来的时候好久都缓不过来。
连续的高强度的审讯让他几乎无法自主思考,审讯者的刑讯技巧而且十分有节制,精通制造如何最大的痛苦和最小的伤害,从心里上打碎夜萧然的伪装,挖出他心底的最大的秘密,即使他痛苦到求饶,审讯者还是能够通过他脖子上项圈上的感应装置,知道他没有达到极限,结果对于他的惩罚就是四肢上的钢镯收紧,释放出微弱的电流。
被困了五天,夜萧然的身体状况几乎已经接近了极限,只是仅靠着意识在支撑着,从第三天开始审讯者在高强度的问询之后就会用一些诸如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的一些常识性问题来测定他的精神状况,如果答对,往往他可以得到少量的水和一次不超过十五分钟的休息。如果答错,他就必须放弃其中一样,审讯者总能得到他想要的真实数据。夜萧然突然觉得他好像一只被人为驯养的狼,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吃,他早晚会被对方驯化,乖乖的说出对方想知道的一切。白渊,你在哪,救救我······
“······”夜萧然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审讯者透过摄像头看见夜萧然的口型,似乎兴奋极了,声音也是微微上扬,“你说什么?”这几天,夜萧然一直咬定的只有‘不知道’三个字,今天的话终于要松口了,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白渊他····他的妹妹已经死了···已经···死在了爆炸里···”
“可是有人在**聚会上曾经见过他的妹妹,而且在爆炸后曾经有人见过他的妹妹出现在美国,说慌可不是好孩子····”审讯者温柔的声音中掺了一些诱哄。
“不是的,只是相似而已,不是的····啊——”夜萧然发出一声惨叫,高强度的电流从四肢窜入了身体,全身止不住的痉挛,哥哥,他好疼。审讯者叹了口气,“那好,我们换个轻松的话题,你爱白渊,所以愿意为他隐瞒一切对吗?”
“不,我···”
“‘不’,是不爱白渊,还是愿意为他隐瞒一切是错的,你在这儿受苦,白渊还不知在那里逍遥,或者正和他的妹妹在意大利呢,你认为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么?值得么??夜萧然只觉得头痛的像快要炸开一样,无法思考,“我不知道,不知道·····白渊从没去过意大利,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是我太任性了,如果当时我能理解你的苦楚的话,对不起····”
那是真正的悲伤,夜萧然蜷紧身体,如同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手臂紧紧抱着膝盖,泪流满面。被逼到角落的心选择开启深埋在心底从来不愿提及的往事来对抗审讯者的酷刑,此情此景,怎不让人动容。
一时寂静无声,夜萧然突然想起了彼时年少,犯下的致命错误。那是他才三岁,十四岁的哥哥抱着自己躲在密道里,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看到父王、母后被屠杀的画面。等外面完全静下来,哥哥抱着自己进了炼狱,把自己独自丢在里面,并告诉他‘如果闯不出来,你就把性命留在炼狱,这是幽冥族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成长,只不过对你来说稍微早了一点。’哥哥说完亲手把自己推了进去,也许是因为伤心,自己没有注意到哥哥眼角那滴化作了蓝宝石的泪水····他十一岁那年出了炼狱,哥哥已经成为了冥王,因为他一直误会着哥哥,所以经常顶撞哥哥,甚至投向敌营。哥哥不仅没有怪他,反而在他抱着古灵汐跳下诛仙台的时候施以援手,把自己的心头血给了他,让他活下去。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会向哥哥道歉,一定····
“哥哥?据调查你只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根本没有哥哥,我说过的说慌可不是好孩子,所以·····”审讯者仿佛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这样的,好了,夜萧然少校,请戴上您的眼罩,举起双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夜萧然只能顺从审讯者的命令,举起双手,两只钢镯扣在了一起,固定在集装箱天花板的某个装置上面,脚下的红色区域被打开,让他整个身体悬空吊起。为了避免长时间悬吊对手腕韧带和肌肉造成永久性伤害,他们在底舱设置了一条钢索,夜萧然可以用脚尖踩着它,稍微减轻一点全部体重对于手腕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