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有寒雀在江南带叽喳。
此时景旭与李祈烟感情日益深厚,逐渐谈婚论嫁了去。
“对了,好久没见着小冉,他到哪儿去了么?”李祈烟依偎在景旭怀中,突然发问。
“哈哈。”景旭幸灾乐祸的样子:“那小子被父亲遣去管理书宗,说要整出份重要资料,早出晚归。估摸得有一月多不能正常作息了吧。”
李祈烟想起来景冉每年与自家的密切来往,仔细思虑后还是没告诉景旭。
景旭低头看她,眼神温柔:“烟儿,我要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李祈烟很好奇。
他笑着不接口,让她先背过身去,自己打手势命令远远恭候在屋柱下的小厮递过来一个绢丝黑缎包裹。
一层层缓缓解开,浮现了青衣的轮廓。
“转过来吧,烟儿。”景旭郑重的拿出里面的古服呈开。
李祈烟转过身子,瞬时嘴巴惊成了圆形。
那件大楚贵族对襟青丝玉纹花漾衫,薄络内缀金丝缕,衬合白玉腰带,整件色调青绿相间,淡沲素雅——美得不似人间物什。
“好漂亮的衣裳!”李祈烟瞪大细长的美好眼睛,表情满是惊喜:“这是什么?送给我的?”
“当然是送给你的。此服名曰‘浅茵’,集万千青蚕丝与薄络织成,乃我们景家祖传之物,传说它有神奇的秘用,能集魄聚灵,因此更添不凡。但在今日,它仅仅是你我的定亲之礼,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么贵重!我不要。”
景旭很坚决,将浅茵硬塞给她:“此物只传长子,已经是我的并且任由我发落,无甚紧要。你穿上一定好看。”
李祈烟见他如此绝决,自己瞧这件华美古服也十分倾心。遂顾不上太多,也只得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那日夕阳余晖,照射着零散枯桠。
然而别院内尚有朝气勃然——李祈烟入屋换好浅茵,身着这件牵绊千年的古服出现在景旭面前,她盈盈而笑,仍不住跳起舞来。
青色衣袂随微风复摆,佳人娇俏。景旭看得呆了。
“景旭,你什么时候来娶我?”风中,她舞得累了,依靠着树问他。
他们的距离有好几步,枝桠隐晦交错掩盖了她的表情。
“三日后。”景旭挂笑,回答得很认真:“烟儿,等着我去上门提亲。”
她惊喜:“真的?”
“决不食言。”
李祈烟高兴地扑腾过去,活像只重归山林的野兔子。浅茵宽敞的衣袖微微卷起,像顿开了一个缺口,漏着风声。
第二日,李宅内,四处简陋。
“娘!我要成亲!”李祈烟赶早便一声惊雷。
“啥?”李氏是个飒爽的女人,她惊得茶水喷了一手,捋一把抹着油粉的头发丝儿,惊讶问:“和谁成亲?”
“嘿嘿,太傅家的大公子景旭。”
李祈烟略娇羞的低着头,未料到娘亲直接抛落了茶杯到地,再抬眼娘亲直接一耳光子甩过来“啪!”
“娘……”李祈烟一手轻捂脸,震惊道:“为什么打我?!”
“你不能嫁给他。”李氏的回答轻描淡写。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能嫁就是不能嫁。”
李祈烟被激怒:“行,你不同意。我找爹爹评评理去!”
李氏的丈夫姓李名艾,今天又奉密令离家办事了,没见着此时的闹剧。但显然李祈烟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晚上等李艾回来,竟然不假思索的和夫人保持统一战线,他的话语更严厉:“别再出门了。”
她实在不懂,这是为什么。
三日之期的前晚上,景冉悄然而至。
他从李氏夫妇那儿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闻现在李祈烟不吃不喝大动干戈,只好暂且强忍心头潸然前去劝导。
可自幼依赖他的祈烟这回不听他的了,只一味抱着要么死要么与景旭成亲的想法,低头哭泣,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景冉停在门外苦劝无果,终于下定决心握紧拳心,准备直言。
“慢——!”
里面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哽咽制止道,不顾他愣住继续说:“小冉、我知道你要劝我。可、可这是为何呢?连你也要阻挡我的幸福么?”
“对不起。”景冉沉声,面露忧忡。他是全天下最希望李祈烟幸福的那个人,无论李祈烟喜欢的人是谁——只愿照顾好祈烟,让她开心就好。可当下的情况,那人是景旭、偏偏是景旭啊。景冉停了好长时间,开口:“祈烟,先别急。你不能和兄长成亲,因为——他其实是你的兄长。”
刹那间天昏地暗,李祈烟失了魂魄般坐到地上。
周身破烂不堪的褐色桌布、溃了一角的小板凳、高低不平的床板、古旧的铜镜和帷帐,屋内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着什么。
她呆呆的、自此失了魂魄。
原来是从头到尾皆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十六年前,仲夏。
景太傅之妻第二胎怀孕已足月,懦弱怕事的夫人独自禁受阵痛,等待丫鬟请来稳婆,羊水四溢,场面触目惊心。
彼时景太傅正在城郊围剿歪门异术师一家数十口,动用了上古先帝的抑制横旗压制住异术师全额不动,号令神武兵卫满门抄斩,并细细找寻活口。
城内的某草屋,李氏满心焦急的帮助一个绝美夫人产子。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打晕夫人让她留在了原处,明知此去有极大可能不复返,为了让夫人平安,为了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