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大楚除景冉外唯一给她关怀的人。居然就这般寂静悄然的死去了,居然当着她的面七孔流血而死。苏岑晓难以想象,菱师父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冥教竟都不放过,反而为了让她解放生死刃使劲浑身毒辣解数。就在苏岑晓三人劫狱的当天清晨,冥教派千夜送来瓶毒药,液状,一股下肚。此药会让她生不如死,并且极其想找人道破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名曰“致死引”。此药冥教教王寻了许久,终于从天山派偷摸摸盗来。
原本计算药发就在下午,千夜遵照教令带了人来逼问记录。却未料到苏岑晓已经抢先一步授受了箴言,也算遂菱无涯的愿。所以菱无涯纵然死相有些难堪,其实也算是含笑九泉。
苏岑晓默默无言与前来的千夜对视,眼中全无焦距,她紧握着生死刃的双手微微颤抖。
千夜的眸子一暗,见到她又惊有喜,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喜从何来。他伸手制止后边愤怒欲出的红衣修士,开口道:“请,给我。”
“什么?”苏岑晓眼都未抬。
穆尽之和肖染岸很有默契的上前好几步,将苏岑晓挡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瞪着千夜,大有誓死捍卫之意。
千夜的眼中闪现一丝歉意,“菱无涯既已死,请你节哀。但生死刃必须留下。”
“留下?呵呵,”苏岑晓的眼眶泛红,她硬撑着打转的泪水,满脑子如同糊了浆糊,再准过头看已经倒下的师父的尸体,那般凄凉,那般孤独。她如同吃了火药般爆发,一个猛子上前攥住千夜的衣领,“什么叫留下?生死刃是琵琶村世代相守之物,我师父为了这把破刀孤苦无依地在小木屋里过了一辈子。为了真正的归属之所,她强打面子气场,不能同寻常老人般与人开心,也许她从年轻时就得如此冷冷冰冰。人们只会觉得她自命不凡,却未曾想她是怕给琵琶村招致祸端。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在你们这遭受了多大的欺辱、禁受多少刑罚。但她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竟也硬生生承受住了。她的一生,与其说是与这生死刃息息相关,不如说师父她是为了守护它而生。你要我将生死刃留下?留在哪?她身边吗?也未尝不可……”
众人面露诧异。肖染岸一听不妙,苏岑晓的理智有些丧失。急忙说道:“知音知音。五长老她并不是没有孤苦无依。四十多年前,她曾奉子成婚,生有一个儿子。”
“啊?”苏岑晓愣住,看向肖染岸。满脸震惊,“此话当真?师父她还有后人?”可是他们怎么都不在她身边呢。
肖染岸点点头,趁机将苏岑晓拉得离千夜更远些,说:“因为你师父当时的夫君是个要上楚都考官的秀才,家中老母一心盼望他成功。谁知他成功后第一件事是来找他的儿子,自己并未出现,而是派人接走说是刚考上状元为避嫌等过几日再来接你师父。于是,这一等便是一生了。”
这不是变相的大楚版陈世美么。苏岑晓又惊又气,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这种惊天大变故才害的师父她老人家变成这般孤僻性子,她兴许是爱怕了。苏岑晓现在突然不想放弃生死刃,直想帮师父揪出那个负心汉,找到她现在那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儿子,然后再来血洗冥教。这样的决定准没错。
她觉得应该再问清楚些。“肖公子,多谢。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这些年来可曾帮助我师父去楚都调查过?你经常往来于景冉府上,想必也打探到不少官宦内幕了吧。”
肖染岸的笑僵在嘴边,有些吞吞吐吐的遮掩说不,但看到苏岑晓聪明的瞪他那副模样,知道是瞒不过了。没办法,为了保住生死刃,他只好供出,“知音,请你务必淡定。其实我已然知道你师父的相公是谁,还有她的孩子。其实她的儿子就是……你爹。”
啊?!!苏岑晓和穆尽之差点没摔倒。
苏岑晓的神色激动,说:“我爹?我哪个爹?”
“亲生的、当今太傅。”肖染岸的嘴角尴尬地抽了抽。
“这么说来……”苏岑晓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景氏太傅的开山始祖景尚便是菱师父的老公了?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她又忽然想起一茬事。被小鼓那个汉奸绑架前,还未遇到伞佬时,苏岑晓被梓儿拦住,说让她务必去趟太傅府,太傅的母亲十分想见她。她又疑惑了,“可是太傅他老娘还在世啊,活得好好地。师父被扣押得死死地,也不存在什么一人分饰两角的可能啊。”
肖染岸汗颜,直觉知音的联想能力不减当年,他解释道:“这个老祖母,是你爹的继母,也就是景尚的第二个妻子。不过他毕生也只娶过两个,包括你师父在内。这点我也不很理解。据说这任妻子还是当朝的郡主,奉旨成婚的。所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景尚究竟在想些什么?如今他人已作古,我们也无从知晓。”
话音刚落,利箭如冰雹般密密麻麻朝牢内三人射来。穆尽之和肖染岸掏出武器规避不及,只见千夜并不动手,退到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三人,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眼下情势万分危急,因为他们三人算是被围堵在菱无涯的牢房内,出口被若干面目狰狞的修士拥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没脑子,这套路分明是唯一有脑子的千夜下达的。
苏岑晓感觉腰间有东西戳她,见是旺仔探出了头,旺仔细声让她将它放在四壁的角落里,它山人自有妙计。苏岑晓忽然想起来旺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