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求得雨水,可谓称得上全村总动员了。
一切准备就绪,都掰着手指头,翘首以待六月十八这个吉利的日子。
“二婶在家不?”
柳毅正吃着饭呢,听到有人隔着院子在喊门。
“谁啊?”
“你大贵叔。”
“原来是大贵叔,今儿是吹的哪阵风,把你老给刮来了。”柳毅掀开门帘子,等眼睛适应一片片白芒后,看见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柳明贵。
“快进来喝口水。”脑海里飞快地估量着对方的来意,半响后,也就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二婶呢?”小口小口地抿完一杯水后,环顾四周问道。
“奶吃完饭休息去了,大贵叔有啥话嘱托我也一样。”
柳明贵见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就知道侄子没有晃悠他。
“那啥,也没什么大事。”费尽心力,才将视线从剩菜上转移开来。
柳毅的目光何其歹毒,闻弦而知雅意,热情地招呼道:“大贵叔吃了没?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用点?”
其实今儿,也没忙什么好菜。
柳奶奶近来胃口不好,他特意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西芹木耳,一来好消化,二来酸酸甜甜的开胃。
“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这么说着,屁股却稳如泰山地做在凳子上。
“到侄子家,有啥客气的?大贵叔稍微等等,我再去炒个花生米好下酒。”柳毅客气地帮着解围道。
“你这孩子,厚道,别忙了,这就挺好。”
“也不怕大侄子笑话,老叔都多少天没尝过新鲜蔬菜的滋味了,猛的一瞧见,还真有点迈不动道。”他自爆其短道。
柳毅心下明白对方夸奖他的意思,如今家家口粮紧张,再不像过去样儿,饭点遇到串门的,都招呼着一起吃个便饭,不讲究。
现在,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手忙脚乱、紧赶慢赶地藏起饭菜,毁尸灭迹。
说到底,谁愿意这样?都是世道惹的祸啊。
“没事,等会再捎点回去,给小虎尝尝。”柳毅也不差这一点慢点。
每次发现大棚里,那些凌乱的脚印和踩坏的蔬菜,他心里都止不住的郁闷,虽然早料到会有这天,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
捉奸在床,捉贼要拿脏,没当面抓住人,这个闷亏注定只能含血吞下。
柳毅也不是小心眼的,乡里乡亲上门要把青菜,他会不给?用得着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做贼吗?
再不济,偷就偷吧,用得着故意搞破坏吗?满地的狼藉,好像不图下次似的,这得阴暗到什么程度?
所以,一发现空间有保鲜功能后,立马激动了,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心病。
迅速地将成熟的丝瓜、葫芦、茄子,青椒这些全摘下来,保存到里面,一些菜秧也移栽过去了,如今大棚里面,稀稀拉拉的,只剩下零星的绿色干扰大家的视线。
空下来的地,柳毅也没闲着,全补种了红薯,他明白,吃独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别,大侄子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一阵狼吞虎咽过后,速度也慢下来,开始细嚼慢咽地享受起来:“再过些时日,家里长的也快挂果了。”
实在忍受不了整天的咸菜萝卜干,有些有井兼头脑灵活的,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依葫芦画瓢地圈起一小块地,盖上毡子,竹帘,做起了简易的大棚,再补上菜种。
气温高,还是有点好处的,只要勤浇水,半个月左右,基本就能吃到嘴。
但想整成跟柳毅家差不多的菜园子,却是绝无可能。
如今打出来的井水,只能堪堪够一家人吃喝,节省下来的水源,弄个一间屋大小的菜圃,已算相当有成就了。
好在大家比较容易满足,有得吃就算人上人了,不妄求其它,他们可比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不止强了多少倍。
“大贵叔就不要推辞了,不管怎么说,也得想想小虎呢。”
小虎是柳明贵的孙子,长得虎头虎脑,大眼睛,兼之又属虎,平时就小虎小虎的叫着。
想到孙子,柳明贵的拒绝口气也不那么坚决了:“好吧,就替小虎收下了。这孩子,每天都巴巴地蹲在地上盼着呢,叔这心里。。。”
一捆绿油油的青菜,两根青翠喜人的黄瓜,百般推辞下,柳明贵才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
饭也吃了,菜也拿了,该说正事了吧。
果然,没一会,柳明贵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明来意:“大侄子,祭祀的事,你晓得吧?”
在柳毅的点头配合下,尴尬地说道:“咳,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那么多纸条,偏偏主祭品被我这臭手给捞到了。”
“是猪头吗?”柳毅明知故问。
“是啊,就为这,你婶子已经两天没跟我说话了。”
“大贵叔的意思是?”
“猪头是肯定要出的。”显然他也无力承受,拿不出主祭品的后果:“这就必然要杀猪。”
“原还幻想,各家各户都称几块,几家一分分,也就完了。”
柳毅了然地点点头,他早估摸着,对方上门大概就为这事:“难不成遇着什么困难?大贵叔也不收钱?”
“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钱我可不敢收,想吃猪肉的,得用粮食换。”
“没料到,本来挺馋肉的听说后,一个个的都退缩了,这事闹得。”柳明贵愤恨地说道。
“大贵叔消消气。这世道,不吃肉没关系,但是万万不能没粮食啊。”
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