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仓张东魁金智青王稼祥弟兄四个血气方刚,把一个年贵元根本不在话下,虽然年翠英姐弟俩矢口否认,色厉内荏,明显看起来两条腿在发颤。人有时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容易失去理智,年轻人无法容忍年贵元给他们年迈的岳父投毒,一场火拼看起来难免。
千钧一发的时刻,卢秀英挺着大肚子站了出来,女人一旦嫁人就把那个男人当作自己的终身依靠,女人在关键时刻比男人还过激,卢秀英根本就不怵四个年轻人,一句话说得四个小伙子瞪眼:“捉贼要捉赃,杀人要见血。你们说年贵元给焦师傅投毒,拿出投毒的证据来!”
年翠英一下子显得硬气:“我看你们几个年轻人是拿了东门外驿站掌柜的贿赂,专门来我们这里捣乱!别忘了这是凤栖,是国民党的辖区!城里边有我们许多亲戚。”
四个年轻人都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硬汉,岂能容忍年翠英对他们污蔑!大家身上到带着手枪,不到关键时刻一般不轻易拿出来跟任何人对峙,有关年贵元的恶习大家早有所闻,两个女人算不得什么,无非是火上加油,加大了张东仓他们的火气,四个年轻人齐刷刷掏出了手枪,张东仓一个箭步冲到年贵元的面前,抓住年贵元的胳膊一扭,年贵元两腿一软,立刻跪在地上,张东仓的手枪对准年贵元的额头,厉声质问:“年贵元,你如果敢说半句假话,我立刻让你的脑袋搬家!我岳父跟你素未生平,你给他送点心和驴肉干啥?我岳父一生不爱占人便宜,你走后把那些东西丢进猪食槽里,可惜驿站两口肥猪,瞬间口吐白沫四只蹄子僵直。”
卢秀英和年翠英看见恐吓吓不倒四个年轻人,又跪倒地上大哭大喊,眼看着年家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女人的哭喊带着做戏的味道。这时候从骡马大队的后边悄无声色地走前来一条汉子,那汉子把头上带的草帽一摘,年翠英只瞥了一眼,立刻停止了哭声:“林秋妹,我认识你,你是二狼的媳妇。你给咱评评理,看我那兄弟像不像投毒害人的人?”
林秋妹出来赶脚,是受了张东梅的鼓励,可能女人心里受到的摧残和伤害太深,下决心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的人,平日里跟着四个年轻的小伙子奔波,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老实讲几个小伙子对这个大姐姐特别照顾,专门腾出来一条骡子让林秋妹骑着,大多数时间林秋妹把骡子缰绳跟另一头骡子拴在一起,自己不言不语地跟在马队后边行走。到驿站后四个小伙子睡觉,林秋妹总是把小伙子们的衣服洗干净凉在铁丝上,小伙子们挣的钱故意给林秋妹多分一点,林秋妹过一段时间总要回郭宇村看望她的两个孩子,好像经历了几次求婚的失败,林秋妹对待给自己找对象已经心灰意懒,赶脚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心地坦然。
林秋妹并没有理会年翠英说啥,林秋妹主要担心骡马大队从年家庄脱不了身。林秋妹上前只那么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把张东仓的手枪没收,然后对其他三个小伙子说:“把你们的烧火棍收起来,这里不是你们耀武扬威的地方。”
小伙子们知道这个姐姐的手段,无人敢跟林秋妹争执,林秋妹不容置疑地对四个弟兄说:“小伙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义气用事,调转马头,重回凤栖驿站!”
不过,林秋妹也没有让年翠英姐弟得逞:“事实总是事实,相信焦师傅那个老实疙瘩不会诬陷你们。”
当年叫驴子年天喜在年家庄没有口碑,张东仓他们跟年贵元对峙时年家庄的人只是围着看热闹,并没有人上前替姐弟俩打抱不平。年家庄就在官路旁边,村里人时常看到南来北往的赶脚的骡马大队,原来看见姐弟俩在年家庄的老宅基地上盖房子还感觉稀罕,有的人甚至不计前嫌,主动前来帮忙,可那年贵元跟他爹爹一路货色,动辄对村里人颐指气使,村里人根本看不惯年贵元的脸色,渐渐地跟年贵元不再来往,到后来年贵元甚至做零活都顾不下人。
到后来王世勇队长知道了此事,震惊之余不得不深思熟虑。当年管理骡马大队和赶脚的闲散人员不比正规部队,这些人相对而言比较独立,挣钱养家糊口,王世勇队长只是起了梳理、调节、指导的作用。但是年贵元却不相同,年贵元是王队长从延安带下来的,虽然都是凤栖人,但是以前并不相识,王队长对年贵元总是比较迁就,年贵元结婚和开办驿站都是得到了王队长的赞许。延安到长安的官路上需要一处联络点,开办驿站是一个不容易引起国民党军队注意的好办法,王队长原来对年贵元的驿站寄予厚望,想不到小伙子利欲熏心,竟然为了赚钱而投毒害人!
根据年贵元以前的表现,王队长相信年贵元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王队长还想挽救小伙子,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年家庄,动员年贵元把驿站租赁给八路军经营,年贵元自己仍然回到王队长身边,王队长打算把年贵元送回延安接受锻炼。
年贵元对于王队长的到来有点愕然,不过小伙子也很聪明,马上想到了王队长的出现可能跟投毒有关系。年贵元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反诬张东仓为了整垮年贵元的驿站,无所不用其极。
王队长未置可否,那样的疑案再不能深究,有些事必须糊涂。王队长只是委婉地对年贵元说:考虑到年贵元经营驿站经验不足,是不是把驿站租赁给八路军经营?
年贵元脑子咕噜噜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