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明善看见自己身边放着一串念珠,思绪里的那些迷雾逐渐消弭,仿佛是许多年以前,脑海里再现了那场婚宴明善遭遇的尴尬,看样子曲终人散,明善被搁置在门板上忏悔,心里纵有千般悔恨万般遗憾,这阵子也不会有人关心明善。
洋芋进屋了,挑一担水,这一家子所有的重活全是洋芋一个人承担,不过洋芋毫无怨言,活得坦然。
洋芋看明善醒来,脸上显出惊喜,告诉明善,他已经酣睡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
明善什么话都不会说,挣扎着坐起来,感觉中有点头晕,可能是中午,十月天的太阳显得柔和。
洋芋继续问道:“饿了吧?锅里有饭。”
明善站起来,手扶着墙走出屋子,猛然间感觉自己老了,有种壮志未酬身先衰的悲哀。明善趔趔趄趄走到茅房,解下裤子把憋了几天的污浊排泄,终于感到肚子一阵轻松,有种卸下重负般的舒坦。
明善重新回屋时岳母洋芋已经为女婿舀好了洗脸水,明善在铜脸盆里洗了一把脸,然后开始吃饭。
洋芋说,疙瘩在瓦沟镇收购大烟,临走前说,要明善去瓦沟镇找他。
洋芋还说,靳之琴临走前托付洋芋转告明善,凤栖城里来了两个长安的工匠,极有可能会修复那两尊铜鼎。
洋芋还说:“那念珠是板兰花新婚的丈夫张东魁送过来的。张东魁说,板兰花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明善这么贵重的礼物。”
明善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吃完饭,临走前,才对洋芋说了一句:“我得把你喊一声娘,对不?你放心,只要明善还活着,如果有对不住秀花秀气的地方,天打五雷轰!”
明善走了,洋芋把明善送到路边,看明善不朝村外走,反而朝村内走。
洋芋提醒明善:“路走反了。”
明善说:“我晓得。”
洋芋心里一阵吃惊,这明善会不会找板兰花闹事?洋芋跟在明善后边,不停地劝说明善:“明善,想开些,千万不要莽撞。”
估摸着来到板兰花家门前,看门前拴一条狗对着明善狂吠,明善回过头问道:“这是不是那个张什么家?”
洋芋只得如实相告:“正是。”
明善从脖子上卸下那串念珠,稍使手段,将那念珠挂在狗脖子上,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