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丑牛做梦也想不到,他送给疙瘩两尊破铜罐子(林丑牛不认识铜鼎),疙瘩竟然分给他两千两黄金。林丑牛跟疙瘩一起,把那些黄金用骡子驮到银行,兑换成二十万元的存折,林丑牛学着疙瘩的样子,取了一千元的现金。但是他没有跟着疙瘩一起去逛窑子,而是急匆匆回到瓦沟镇给媳妇张芳容报喜。
几个月大烟收购下来,林丑牛已经跟着疙瘩挣了不少钱,每拿回家一笔钱林丑牛都会交给妻子保管,张芳容幼年时也读过几年私塾,也知道这些现金对于他们小两口来说意味着什么。富家女曾经遭受qín_shòu三大(爹)的凌辱,那种杀人报仇的**随着肚子里小生命的成长渐行渐远,可是想出人头地的愿望是那样的强烈。财富的积累使得张芳容的野心越来越大,她想在瓦沟镇修一幢比张家宅院还大的桩基,然后把奶奶和小弟弟张芳明接到新宅院居住,有钱就有势力,有了势力就能压倒一切,张芳容内心憋了一股劲,就是一心想跟张有贵攀比。
现在,丈夫林丑牛又拿回二十万现金一张存单,张芳容把那存单看了又看,有点不放心银行,埋怨林丑牛真傻,为什么不把那两千两黄金背回家?!银行在凤栖设立还不到半年,也只是在这半年期间纸币才开始流行,农家女对纸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林丑牛说,他看疙瘩存钱,他也存钱。“疙瘩都不怕,咱怕什么?”
张芳容抚摸着自己日渐膨大的肚皮,感觉中心里总不踏实。瓦沟镇的夜晚祥和而宁静,半山腰这家临山修建的独屋,一盏麻油灯闪着星星一样的亮光,灯光下张芳容拿出丈夫半年来挣下的钱,一张一张地数。
林丑牛爬在炕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柔和的灯光下妻子熊猫般的笨拙,心里温暖着,一股幸福浑身流淌,钱真是好东西,可是钱多了也有苦恼,这么多的钱应该怎样花?林丑牛没有想过,林丑牛也不会多想,林丑牛只期盼妻子给他生个胖小子,林丑牛想象着初为人父的那种感觉,情不自禁地把妻子面前的钱拨拉到一边,抱着妻子,一张大嘴压在媳妇的樱桃小口上,猛一吸气,媳妇的舌头便被吸进嘴里,林丑牛贪婪地吮吸着,恨不能把媳妇吃进肚子里。
张芳容一双小手把丈夫又捶又推,好容易推开了丈夫的纠缠,一张粉脸幸福地通红:“看你,欺负得咱的儿子都不得安宁。”
“别数了,”丑牛说,“把那些钱用褡裢装起来,锁进柜子里,一边花一边取,花光了去逑。”
张芳容有点娇嗔地说:“这么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咱都不想想干点其他?”
林丑牛打了一声哈欠:“干啥?这年月必须装穷,越穷越好,你都不看看到处杀富济贫,越有钱日子过得越提心吊胆。我还想跟你商量,生完孩子过完年以后,咱搬到郭宇村去住,那里离山寨近一点,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可是富家女不那样想,她还想坐进四人抬的轿子里在瓦沟镇风光,张蝎子(张鱼儿的大儿子张德贵、张芳容的亲爹)的女儿是根蚰蜒,人的野心就是随着财富的积累而膨胀,不到二十岁的张芳容继承了爹和娘的遗传,她不会安于现状,她必须为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儿子和弟弟张芳明觅得一方属于自己的蓝天!
丈夫睡着了,张芳容在豆油灯下,把那张存折看了又看,越看越不放心,越看感觉丈夫太傻,为什么不把那两千两黄金背回家?张芳容想、想了半夜,可惜自己身子越来越重,到凤栖城担心把孩子生在半路上,她决定明天把弟弟和奶奶请到家里,然后让弟弟每天到凤栖城去一次,慢慢地把那二十万存款取成现金,然后把现金换成银元,把银元换成黄金。黄金任何时候都不会贬值,然后修一幢红门软窗的三进大宅院,修一座地下金库,把所有的黄金都存在金库里边……
想着想着,突然心血来潮:既然两尊破铜罐子(铜鼎)就能卖得两千两黄金,那幢地下宫殿就在自家的房子下边,何不亲自下去看看,看看有什么东西还能卖钱?
洞口被丈夫用一块大石板盖着,张芳容完全忘记了自己怀孕,张芳容被遽然到来的财富蒙住了心,张芳容挪动哪块大石板时用力太猛,下身流血了,张芳容疼得哇一声大叫,把睡梦中的林丑牛惊醒。
林丑牛慌忙把妻子抱上炕,褪下妻子的裤子,看儿子已经等不及了,匆匆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早些日子奶奶已经准备好了张芳容坐月子的一切用品。富户人家坐月子不用炕灰(穷人家把炕灰铺在炕上,女人睡在炕灰上生孩子,真伪待考。),而是用家织的老布擦血。林丑牛按照奶奶早先的安排,用一把新剪刀剪断孩子的脐带,看来孩子没有受到影响,一出生便哇哇大哭。林丑牛笨拙地把孩子包裹好,让孩子睡在妻子的身边,擦拭完炕上的血渍,把孩子的胎盘塞进炕洞里边,然后开始给妻子做饭。
天刚微微亮,奶奶就迫不及待地上山,奶奶知道孙女就在这几天生产,老人家放心不下孙女,刚进屋子就看见了孙女睡在炕上对奶奶绽开笑靥。老奶奶松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早饭,老奶奶把重孙子重新包裹了一遍,看样子孙女精神不错,母子平安。反正算日子就在这几天,芳容当然不会把昨晚上挪动石板引起早产的事告诉奶奶。奶奶这一辈子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感觉中孙子孙女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