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凤栖驻军的势力过于强大,凤栖县政府却显得无关紧要。除非征粮征兵,发生民事纠纷,赈灾,枪毙人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凤栖还有一个县政府。
根据民国刑律,枪毙人犯必须由县长签注执行命令。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形式、一个过程,事实上每一次枪毙人犯都由刘军长决定。但是县长的朱红大印依然在告示上醒目。
发生军队qiáng_jiān民女的案件根本算不得什么,大多数受害者都是忍辱负重,默默地咽下那枚苦果,不跟官家抗争,因为鸡蛋碰不过碌碡。可是在凤栖却不相同,凤栖的地理位置特殊,各种税赋相对较轻,即使抽丁(相当于征兵)也不是那么严格,每年象征性地有人当兵就行。凤栖枪毙人犯却比较频繁,每过一段时间笔架山下总能听见枪声,那些人犯的罪名繁杂,只要县长(实际上是刘军长起决定作用)认为有必要枪毙就可以执行。
很明显李明秋在给亲家难堪,要挟亲家刘子房枪毙qiáng_jiān民妇(常有理的儿媳妇)的军官。老实说刘军长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枪毙几个人,如果刘子房本身没有污点,刘军长会毫不犹豫地枪毙几个军人以显军威。可是刘军长逛窑子、纳妓女为妾凤栖几乎人所共知,正人先正己,刘子房第一次感觉到整肃军纪有点底气不足。
刘子房不愧是军长,关键时刻阵脚不乱。他不动声色地下指示:“这是一起民事案件,交由地方政府处理”。
新任县长屈志田被传唤至刘军长的办公室。刘军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挺直腰杆,好像是给县长下命令:“屈县长,今天发生的这一起命案想必你已经知晓,现在把人犯交给你来处置,必须秉公执法,不得有丝毫偏差”。
刘军长一边说一边命令士兵把常有理夫妇押往县政府。
屈志田三十岁不到,少年得志,怀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他身穿中山服,留着偏分头,看起来fēng_liú倜傥,有种毫不怯场的大义:“刘军长,根据本县调查,qiáng_jiān民女的是几个军人,若要本县审理这起案件,必须原告被告全部到案”。
刘军长稍一怔神,马上回答:“那当然。待我稍作调查,一定会派人把人犯带到你的大堂”。
屈志田面对刘军长抱拳:“刘军长军务繁忙,恕不打扰”。然后转过身,身体挺得笔直,走出了刘军长的办公室,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气,身后两个士兵押着常有理夫妇。走在凤栖的石板路上。凤栖的石板街是那样的熟悉,看凤栖街上、屋顶上全都站满了熟悉的乡亲,屈志田知道他又面临着一场大考,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屈县长将会失信于民,但是对军人执法谈何容易!这说不定是一场阴谋一个陷阱,屈县长又一次来到人生的十字路口。
屈县长带着两个“人犯”回到县政府,县政府的大多数房产已经被军人占领,只是在原来靠清政府县衙的东北角给县政府隔出来一幢小院,基本上是几个科员在一间屋子办公,大家没有怨言,因为屈县长刚直不阿,赏罚分明,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事大家感觉来劲。
突然,屈县长看见了,几十个科员全部走出来站在县衙门口,朝屈县长拍起了手,那明显是一种鼓励一种支持,大家期盼着屈县长能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屈县长感动着,却不动声色。那两个士兵把常有理夫妇押送到县政府的院内,过来两名县上的民警把夫妻俩带进一间屋子,屈县长回头对两名士兵说:“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回去给刘军长交差”。
那两个士兵刚走,几乎所有的科员围着常有理夫妇嘘寒问暖,告诉两位老人不必害怕,现在到了自家人的地盘。
常有理还是关心他的两个儿子媳妇、女儿和四个孙子。老汉卖了一辈子包子,凤栖城里没有惹过任何人,想不到到老来遇到这等劫难。大家都是熟人,说话也就无所忌讳,常有理问屈县墙上全是当兵的,我们也跑不了走不掉,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
屈志田安慰两位老人:“我知道你担心家人,不用害怕,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立马通知我妹夫(邢小蛮)迅速监管咱们的宅院,邢小蛮在凤栖无人敢惹,我可以保证家人绝对安全。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你们一走我无法交代”。
常有理老婆一直一言不发,傻了一般,这阵子她突然说她想屙屎了。由于是老婆子,大家也没有怎么注意,岂料老婆子从茅房出来,一下子又冲上大街,头也不回地面朝自家屋子跑去。几个科员一边撵一边喊话:“老人家你不要跑,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凤栖街上的老百姓故意一般,给老婆子让开一条道,却将科员们堵在人群中间,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了,端着枪要冲下城墙抓老婆子,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老婆子是打死军人的主犯。
这时,一直躲在暗中的邢小蛮突然跃上屋顶,拔出手枪一个点射,把冲在前边那个士兵的帽子打掉,凤栖城一片惊呼,大家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屈县长那么硬气,原来县长的妹夫是邢小蛮!
四愣子也没有闲着,四愣子的儿子是县长,四愣子是县长他爹!凤栖城曾经发生过军人打死老百姓的现象,老百姓打死军人这还是第一次。猛然间听到这起案件由当县长的儿子来审,四愣子必须给儿子壮胆!
四愣子首先来到十二能家里,十二能已经卧床半年,不过精神尚可,四愣子常来十二能家里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