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指挥着他的弟兄们用两天的时间把姜秉公用骡马驮来的一百多驮大烟运过河东。想不到靳之林父子俩除过把烟款付足以外,竟然额外多付给疙瘩一吨多银元。而且还说,炮团那边疙瘩就不用管了,由靳之林父子来打点。
疙瘩并不在意挣钱多少,总感觉靳之林父子俩做事大方行为得体,把疙瘩作为知己,疙瘩跟这些人在一起做事痛快。并不像刘子房军长那样,从心眼里瞧不起疙瘩,把疙瘩当作一个粗人。
那张狗儿也很大方,只是把本钱抽回,赚得的钱小伙子少拿一点,多一半留给疙瘩。
疙瘩把张狗儿的衣服袖子拽住,狠踢了小伙子一脚:“你小子也给大叔的牙缝里塞碌碡,让疙瘩没脸活人,对不?”
张狗儿不怕疙瘩,人不需要人怕、需要尊敬。张狗儿回敬了疙瘩一句:“按照辈分你把狗儿叫叔。我叫你一声大哥已经高抬你了,你还有脸给我当叔。”
疙瘩吭一声笑了,疙瘩佩服张狗儿的机灵:“那些银元最起码也该对半分,你小子再装一些。我看你比姜秉公还强,以后瓦沟镇的保长非你莫属。”
张狗儿显得滑稽:“莫给鸡带铃铛了,狗儿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狗儿跟上疙瘩兄干事,痛快!”
却说大家心满意足,疙瘩也浩浩荡荡地驮着十几驮子银元回到家中,银元卸在前院,整整堆满一院子,正好青头进来,问疙瘩:“驮子上装得啥?”
疙瘩回答得非常轻松:“别人漏掉的银元,咱拾了一点。”
青头不解:“哪里还有?我也拾点。”
疙瘩非常慷慨:“一会儿我让人给老兄抬过去两驮子,你随便花。”
青头摆手:“家里放不下。我需要时过来拿。”
两人说说笑笑进入中院客厅,青头说出了一件非常忧心的事情:“疙瘩兄,你说我那二女儿文慧简直走火入魔,整天光念道郭文涛。过年前哄文慧,过完年带女儿南下长安。过完年后文慧又整天催我,你说我该咋办?”
疙瘩表情显得严肃,这件事确实棘手,郭全发青头都是疙瘩的邻居,据说这三家人来郭宇村最早,三家人的老庄基座落在村子中间,三个人又从小耍大,可以说亲如兄弟。青头和郭全发两家人的婚事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反目为仇。
可是事情由不得双方的大人,据疙瘩了解,出门在外的男人极不可靠,郭宇村就有先例。那春花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一个不错的女人,那大狼还不是见异思迁,摔下含辛茹苦抚养儿女的糟糠之妻,另外给他找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军人?
疙瘩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些事无法说出。疙瘩突然笑了:“你看我忙了一冬天,过年都没有在一起相聚。今个索性连谷椽一起请上,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个一醉方休。”
青头知道,疙瘩这是托词,难过得有点想哭,青头哭丧着脸说:“人都快急死了,还有什么心情喝酒。”
疙瘩只能把这种悲情的气氛稀释,疙瘩还是装着满不在乎:“放心,如果嫂子蜇驴蜂不让你上炕,兄弟包打天下。儿女之事急不得,俗语说,事缓则圆,拖一拖缓一缓,车到山前必有路。”
青头索性把话挑明:“我想借用你的小车南下长安,尽一回心思,不然的话女儿有可能急疯。”
疙瘩说得非常决绝:“不借!”
青头不解:“来回需用多少钱?我付。”
疙瘩说出一番道理:“全发老兄至今没有见回来,你知道父子俩在长安干啥?假如你们南下长安正好碰见郭文涛结婚,岂不是要了文慧的命?我的意思是咱现在首先把文慧的心稳住。兄弟说一句话你不要介意,我有一种预感,文涛跟文慧的婚事,十有**成不了。”
一股冷气从青头的脊梁骨直上,青头顿感浑身冰凉。可是青头还不能不佩服疙瘩话说得有道理。青头可怜巴巴地瞅着疙瘩:“老兄,你有什么好办法能稳住文慧的心?”
疙瘩尽力想把这种悲情的气氛冲淡,疙瘩还是那句老话:“办法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咱先喝酒。目前最主要的是首先把文慧的心稳住,然后再想办法让文慧走出那种绝境。”
青头想想也是,文涛跟文慧的婚事拖得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郭全发这么长时间不见回来,婚变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唉!喝酒就喝酒!喝酒也是心里减压的一种手段。
疙瘩在中院设席几桌,招待这几天在黄河岸边运送大烟的弟兄。为了不受干扰,疙瘩专门把青头和谷椽请进后院,让小妾张芳琴抱着孩子过妈妈那边,炕上摆一张小桌,三个人坐在炕上对饮。
洋芋也不管疙瘩愿不愿意,自己过来,坐在炕沿边,跟青头和谷椽开起了玩笑,山里人说话都非常粗野,相互间图的就是那种刺激那种开心。谈起文慧之事,大家都替文慧担心。女人有时非常可怜,看上一个男人就想托付终身。
有关郭宇村发生的往事洋芋全部清楚,郭宇村的男人和女人全都经历了不尽相同的悲惨命运。老一辈人的悲剧还没有谢幕,年轻一代的悲剧又开始上演。
大家都闷头想办法,怎样能使文慧减压?洋芋突然灵机一动:“让疙瘩再涛捎信回来,他在长安非常忙,过一段时间一定回家……”
疙瘩首先叫好:“哎呀呀不得了,洋芋成精了,变成萝卜了!你从哪家葱地过来,变得这么聪(葱)明?”
“去你的!”洋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