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成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自己的娘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寒心之极。
李二成双眼含泪,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和控诉:“娘,青桐不是你的亲孙女,可我是你的亲儿子呀。儿子命中无子,跟前只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她养老。你就忍心看着儿子下辈子无依无靠吗?”
高氏施舍似地给了了一句话,她挑着眼皮道:“谁说你无依无靠,你不是还有侄儿吗?娘做主,将来不拘从你大哥你三弟那儿过继一个,这可是嫡亲的,不比养别人的妖孽祸胎强。”
李二成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冷笑,他已经彻底死心了。他不会再求她。他艰难地站起身,揉着又酸又麻的跛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妻女跟前,二话不说,挥起一拳朝抢人的男人挥过去。一边打一边厉声警告:“识相的都给我滚,这是我闺女。谁敢动她,休怪我不客气。”李二成以前当过兵,虽然瘸了,但力气还是有的。他发起狠来还真能对付两个人。
马仙姑一看徒弟被打,不由得急了,“哎哟”一声叫道:“老天,这人竟敢对天官不敬,阻挠本仙做法。给我先捆起来。”
她说着又朝高氏和围观的李大成李三成望了望,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你们的事,不是我的事。错过了这个时期,让妖孽跑了,妨害的可是你们。”
高氏两眼一瞪,呼喝儿子:“你们两个还不去帮忙!”
“哎哎。”李大成和李三成听话地去帮着马仙姑的徒弟对付李二成。李二成此时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腿脚不便。不多一会儿,他就被人团团围住,那马仙姑的一个徒弟用麻绳将李二成捆了个结结实实。王氏也被两个胖壮妇人架住了。两人用力挣扎却徒劳无功。旁边的村民们看热闹的居多,谁也不敢上前帮忙。一来马仙姑名声在外,乡下人重迷信。二来,动手的人是李二成的兄弟,旁人觉得这是家事,也不好插手。
李青桐手中的镰刀已被人夺下,她被人推搡着拖到马仙姑面前。马仙姑着一双猪眼,暗暗打量着李青桐。奇怪地是,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吓得不知所措、哭个不停。她不哭不闹,一双如河水一样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马仙姑看。她平静地看着马仙姑的眼睛说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马仙姑先是一怔,她对上李青桐的眼睛时,心里竟莫名一慌。很快地,她在心里呸了一声,愈发断定这孩子是个妖孽。否则正常人哪有这样的定力?
马仙姑用拂尘在李青桐四周扫了一圈,嘴里开始念词,有时高声清唱,有时喃喃细语。一会儿又扭着水桶腰且舞且走。
马仙姑两眼望天:“四方神佛保佑,天官在上。小仙这就要替天行道。”突然,她转过身,朝李青桐大喝一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胆妖孽,还不现形!”她这厢说着话,那边已有徒弟点然了黄纸和树枝。四周腾起一阵烟尘,恰好风起,烟随尘飞,呛得人几欲流泪。那四只任重道远的大公鸡极度不安地扑腾着翅膀,要不是有人按着,早就跑掉了。
马仙姑又唱了一会儿,开始命徒弟泼狗血。她发完号令,正要离开圆圈,李青桐早就做好准备,一把扯住她。那半盆狗血哗啦一声,全部泼在了两人的身上。那又粘又稠的畜血沾在身上粘粘糊糊地极为难受,还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唏嘘声,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马仙姑被连累着泼了狗血,气恼不已。她用手挣脱李青桐,哪知这女娃的力气奇大,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了。马仙姑急了,抬腿去踢李青桐,李青桐顺手一抓,只听见“刺啦”一声,马仙姑的绿绸裤子被撕开了个大口子。此时正值夏天,衣裳穿得又薄又少。她这一撕,马仙姑自然漏点了。
周围的人,尤其是男人,全都瞪大眼睛一齐盯着马仙姑瞧,她再老再丑也是个女人啊,不看白不看。
马仙姑老脸难得一红,用阴冷的目光扫了李青桐一眼,原本打算着这个女娃要是配合她,她说不定好心饶她一命,既然她不给她脸,她就甭想好过!
“你们都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给我灌副符水,给我烧妖孽。”她的徒弟像潮水一样一起围涌上来。李青桐力气虽然很大,但她毕竟是个孩子,而且她还要牵制着马仙姑,所以这帮人费了一番力气后便制住了李青桐。她被人架着,有的人给她灌一种极难闻的水,有的人还把燃着的黄纸往她身上扔。李青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也明白了爹娘紧张的原因。这要是一般的孩子这么又惊又吓,很可能小命就没了。
不过,现在不是她感慨害怕的时候。她得想着法子对付这几个人。
那边正乱成一团,那厢,李二成夫妻俩看着自家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两人心如刀绞一般。王氏哭喊得嗓子都哑了。李二成赤红着眼睛,毛发倒竖。他不知哪来的蛮力竟一下子冲破了四人的挟制,摇摇摆摆地朝马仙姑人横冲直撞过来。马仙姑和两个徒弟一个不察,被李二成撞倒在地,连带着李青桐也倒在了马仙姑身上,四个人还刚好倒在了正燃着的纸堆上。
马仙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我的娘啊——”李青桐趁机摁住马仙姑,以便让她和火堆多亲密接触一会儿。
“啊啊——”马仙姑狂乱地挥舞着手,连拂尘也丢了。围观的人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去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