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难道不是为了缴纳夏税么?难道还另有隐情,”安宁娘突然顿了一下,且惊诧且疑惑地“啊”了一声,“啊,不对啊,张嫂子,你三弟家里一共几口子人,怎的缴纳了这么多的夏税银子,我和安雪二口统共才不到一两银呢。莫不是遭到了衙役的敲诈,还是这夏税拖缴有滞纳金?”
“哼哼,什么夏税,什么滞纳金,统统都是屁话,是谎话,是糊弄我们一家的假话。那个杀千刀都不解恨的畜生,他不配为人。”张大家的爆出一连串的咒骂,“他是在赌场里输掉了银子,将我家小二的束脩偷走还债。他若只是还债也罢了,将剩下的银钱还给我们也行啊,他狼心狗肺,竟然将还债剩下的银钱又都扔进了赌场里了啊,呜呜呜,我可怜的小二,他不是人啊……”
张大家的伏在安宁娘的肩膀上痛哭出声,安宁娘听得也愤怒不已,这哪里是什么亲戚,根本就是一头能喝人血吃人肉的狼。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们早晚辛劳才赚的钱,怎么能让那种人拿去挥霍呢,我支持你,必须将钱要回来。”
“要,怎么要,昨晚知道真相的我和当家的,气冲冲地回到家,将这事告诉了爹娘,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张大家的绝望的问。
“他们怎么说,难道事到如今还要包庇那个不像话的牲畜么。”安宁娘也说了脏话。
张大家的绝望的冷笑,“他们说:小三是他们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弟弟,弟弟有难当哥哥的帮一把是理所当然,不管这钱小三拿去做了什么,既然我们给了出去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自家人朝自家人要钱多丧良心,这件事他们二老做主,以后大家就不要提了,要不然小三该伤心不来看他二老了。你听听。我还没提要钱的事儿呢,就成了我们的不对,我们倒成了没有良心的人了,呵呵,呵呵,听着多新鲜。”
“真是,太,太荒谬。”安宁娘听得瞠目结舌,天下竟然有偏心至此的父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四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难道你就这么认了么?”
“不认又如何。老人都放了话,若我们不听从便是不孝,不孝可是大罪啊,严重的话是要判刑的。不为别人,就为了我的两个娃的将来,不能让他们顶着有一对忤逆不孝的滴娘的帽子让人指指点点过活吧。当家的又是个再孝顺不过的人,这事,非忍不可。”张大家的拿拳头砸胸脯,一边砸,一边含着泪道。
安宁娘抱着张大家的颤抖的身子,眼里也含着泪,这世道。总是坏人笑好人哭。
“张嫂子,你收收泪,既然钱已经是要不回来,再为这事伤身伤神就更不值得,你两个儿子都孝顺懂事。你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这样,小妹我手里有一些积蓄,可以先借给你用些日子,你先拿去给小二启蒙要紧。咱们再苦也不能让孩子跟着受委屈。”安宁娘将兜里准备买食材的和今日赚得的银钱拢在一起,折合成银子是二两银子的铜钱的钱袋子塞到了张大家的手里。
张大家的对安宁娘雪中送炭的行为很感动,可却拒绝她的帮助,“妹子,嫂子知道你心地好,可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你带着个孩子不容易,这钱我不能要。”
安宁娘执意要帮,对自己有能力的与人为善她愿意去做,更何况张大家的又合自己的脾气,这些天在一起摆摊也处出了感情。
张大家的最终还是接过了安宁娘的钱袋子,并且保证说今年冬天落雪之前她一定将二两银子如数还给她,且主动提出要立个借据。倒是安宁娘说信得过他们夫妻俩的人品,不用订立借据那么麻烦,还得找个会写字的人,还得找保人的。
“不如咱们就击掌为誓约吧。”安宁娘眨眨眼,提议道。
张大家的微微一笑,依言抬起了左臂,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中击了一下,然后便同时放下,相视一笑。
因惦记着家里的安武二哥,安宁娘今日便早早收摊,回到家中,安武窝在椅子里正呼呼大睡。
安宁娘见他个大个子蜷缩在椅子里姿势很别扭,想扶起他到床上去睡。谁知却将安武弄醒。
“妹子,什么时辰了?”安武揉着眼睛问。到底是因高兴多喝了两杯,想着闭闭眼睛就到元宝街找安宁娘道别,然后就回桃源乡,不想却睡过了头。
“二哥,左右现在赶回乡里也迟了,不如今日便在这儿住上一晚,咱们兄妹俩也能好好聊聊。”安宁娘拉着站起身便要走的安武挽留道。
安武不同意,“家里好些活儿呢,只爹爹和大哥根本忙过不来,我今日定要赶回去。”边往外走边对安宁娘说:“妹子,我看袁老弟人着实不错,以后你有事可以找他去帮忙,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因为安宁娘还未出了孝期,孙大娘还未将做媒的事儿讲给两位当事人听,自然也不能告之安武。因此安武还未将袁乙丁当做未来妹夫考察,当好朋友和兄弟来看,目前看还是非常顺眼。
刚一出门,便碰到正握拳打算敲门的袁乙丁。
“袁老弟,你这是?”安武问。
原来袁乙丁也是刚刚醒了酒,想起酒桌上安武说过今日要赶回桃源乡的话,见这个时辰过了跟他说的跟人约好的时间,便过来说衙门正好有去下面缴税的马车,安武可以搭便车回去。
安武自是感激不尽,为了不耽搁时间,在安宁娘真诚地道谢后,便和袁乙丁匆匆地走了。
安武二哥回去搭的顺风车仍旧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