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与萧笑回到福满堂,才走进大堂,便见史岚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冲着她大喊:“莫大溪,你终于回来了!”史岚一脸笑靥如花,似极了天真烂漫的孩子。
“史小姐安好!”莫黛冲着史岚弯腰作揖,萧笑没出声,同样跟着弯腰作揖。
见莫黛对她客客气气的甚是疏离,史岚几无可微地勾了勾唇角,下一秒便踩着楼梯下楼来,倒似多年的好友一般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大溪,你不知道,昨个儿下半天因你不在人差点便闹开了,后来是之前的那位说书老先生上台说书,岂料,她才开讲不多久,客人们便都纷纷甩袖离了座,气得那位老先生当场……”
“咳咳!”从后院走进大堂的房凌忽然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史岚的话。
“掌柜的!”莫黛和萧笑见了纷纷冲她弯腰作揖。
“嗯。既然过来了就赶紧准备干活去,都杵在这大堂作甚?”房凌这几日都宿在福满堂,所有做工的伙计全都绷着一层皮,但凡被她发现有偷懒迹象的,必定一顿臭骂,完了还得扣月钱。
莫黛和萧笑正准备离开,却听房凌又道:“莫大溪,你随我过来一下!”
萧笑与莫黛对视了一眼,无声地比了个“我先撤了”的眼神便溜向后院自己的住处。
“掌柜的……”莫黛正欲问房凌找她何事,胳膊再次被史岚挽起。
“凌姨,有事到二楼包厢说吧!”说着也不管房凌答应不答应,拉着莫黛便爬上二楼楼梯。房凌抽了抽嘴角,亦跟着上了二楼。
后院内,萧笑右肩搭着小二娘的专用抹布正欲去前楼上工,却见说书老先生从某间房门内出来,肩上背着一只包袱,一脸的阴郁之色。
萧笑想起刚才史岚说过的话,猜测这说书老先生怕是昨日大受打击,现下这是要离开了吧!
萧笑素来对说书的先生心有几分敬意,这会儿见了,便笑着同她打招呼:“商老先生!”
这说书老先生名唤商一红,五十来岁,原是一名赶场说书的流浪艺人,老家在古渠县,一年前来到莱阳县流岗镇,因说书颇得房凌赏识,故长期留在福满堂说书。
商一红瞧了萧笑一眼,知她平日里对自己甚是尊敬,但一想到她与不但抢了自己饭碗,还害自己下不来台的莫大溪交好,便没了好气待她。
见商一红故意忽视自己,萧笑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兀自去前楼上工了。
二楼包厢内,房凌与莫黛说的事便是从今以后由莫黛在福满堂说书,每日固定两场,每场五百文,若是多说便会有额外赏银,赏银数额据当日客人的打赏多少来决定。至于之前的刀工表演可作为福满堂的保留节目,遇到包场子需炒热气氛的当口便可拿来演上一演,自然这份工便是有演才有钱。
莫黛问:“若我负责说书,那之前的说书老先生该当如何安排?”
“自然是请她走人了!”史岚理所当然地回道。
“咳,岚儿说的是!若人便听不进老先生说的书,毕竟老先生说的书早已沉冗乏味,客人之所以每日来听,那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供消遣,如今你说的书新奇逗趣,已然养刁了客人的胃,再留老先生在这里说书也只会冷场。”房凌见莫黛一脸愧疚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便透着讽刺和无情,“莫大溪,你当日主动要求尝试说书之时便应该能够想到今日的结果,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现下倒来为自己抢了人家饭碗而感到愧疚不嫌矫情吗?”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房凌说的道理她明白,只不过居然说她矫情什么的,也忒狠了点儿,至少她有想过与那位老先生在福满堂共同携手说书,而并非像房凌说的直接抢人饭碗将人挤走!
“掌柜的,”莫黛抬眼与房凌对视,嗓音经过昨晚一晚的恢复仍有些许沙哑,“如你所见,我的嗓子不适合长期说书,我倒是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法子,这法子对福满堂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闻言,房凌不禁轻笑出声,这丫头的口气忒是狂妄,倒不知她能说出何种法子来!
“我将新的话本子写出来交予老先生来说,您看如何?即便以后老先生不在楼内说书了,您也可直接找其他的说书人士来说,左右福满堂是不会空了场,扫了客人兴致!”
房凌不由一怔,脑内的生意触角猛地一动,不愧是莫大溪,这点子忒妙,正想表示赞同之时却被史岚抢了先。
“这法子甚妙,大溪,你究竟是何方人士,不但会刀工会说书还会写话本子?”史岚抱住莫黛的胳膊,双眸闪闪发亮,原本青白的病态肤色也不禁有了些许红晕。
房凌又咳了一声,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挑眉看向莫黛:“你的话本子若是卖断于福满堂,要多少银钱?”
“房掌柜不愧为商场老前辈,大溪佩服!”莫黛一边笑说,一边抱拳作揖以示敬意。
房凌不由地抽了抽嘴角,说什么商场老前辈,你其实是想说商场老狐狸吧!
“不过,这话本子我不卖断,我只抽取每日说书所得盈利的一成……”
“好大的口气!”房凌忍不住冷声打断莫黛的话,她今日才算是彻底看明白,这臭丫头蛰伏在福满堂内绝对是早有预谋的,早前几次三番的主动争取不过是为了这一刻与她谈判的幌子!
福满堂每日说书所得的盈利可是不菲,足有整座酒楼总盈利的三分之一之多,这臭丫头绝对是早就盯上这块肥肉了!
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