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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一场瓢泼大雨,暑热消退了不少。天空明丽而高远,空气清新而纯净。枯黄的树叶被风雨摇落了,重新披挂上了浓郁的绿;枯黄的小草被风雨漂洗了,重新吐露出了鲜嫩的芽尖。
陈涛出院了,陈蕊和许莉到医院来,将物品收拾了,陪着陈涛回家。
陈蕊说:“哥,过两天我就要返校了。杨老师说,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回到学校便直接去英国。他已叫刘师兄回学校去联系签证和购买机票的具体事宜。哥,我走了你和妈妈会更加孤独,但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我们孜孜不倦的追求,不走又是不可能的,所以,希望你照顾好妈妈。这些年,风也过,雨也过,你吃了不少的苦。我知道你心里压抑着许多的痛苦和委屈,我知道你对我也充满了失落和怨恨。但是,哥,妹妹已经长大了,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因此,你就让妹妹展开自己的翅膀飞翔吧!妹妹永远是哥的好妹妹,尽管我们从此以后远隔万水千山,彼此身旁也没有多余的可亲近的亲人和多余的可信赖的朋友,但我相信,有了远大的志向,有了远大的抱负,有了远大的目标,有了为维护人类社会的公平和正义而赴汤蹈火的人格情怀,我们彼此的明天都一定是会无比美好的!”
陈涛痴痴地拿目光打量陈蕊。他觑觎着陈蕊的内心世界,他想透过陈蕊关闭着的心灵的窗户,看见里面的陈设到底是古朴典雅的,还是粗陋鄙俗的。实话说,他看不透,岁月在他和妹妹之间横下了一堵墙,他没有办法翻越到另一边去,像童年那样,依旧和妹妹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是的,妹妹长大了,妹妹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妹妹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妹妹,也不再是他情感里深深地打着童年烙印的妹妹……
他拿起床头上的一本书递给许莉,既是对许莉,也是对陈蕊说道:“走吧,咱们回家,什么事都不谈,什么事都不想,只静静的消磨一段时光!”
他埋下头,独自在前面走出了病房。
到了家门口,母亲替他接过了怀里的衣物,然后又去沏了一壶茶和端了几把椅子出来,摆放在院坝的树荫下。
母亲说:“涛儿,外面坐坐吧,外面空气好,娘把房间给你整理整理。”
陈涛顺从地坐下了。陈蕊和许莉进屋放好了东西也出了门来,围坐在陈涛的身旁。
微风吹过,白兰花的花瓣从树上掉下来,洒落一地。馥郁的幽香弥漫着,久久的,滞留不散。
陈涛弯腰拾起一枚花瓣,端详着,自言自语道:“夏天即将过去了,秋天即将到来了!”
“是呀,大哥,不知不觉的一个暑假就在你们派出所里度过来了,见证了不少,感受了不少。陈蕊姐说她要走了,其实我也要走了……大哥,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呢!”
陈涛睨过目光瞧许莉,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走的都走吧,欢聚有欢聚的快乐,独处有独处的好处。你们走了,我正好腾出时间来完成自己的作品。爆炸声仿佛号角,催醒了我安于平淡的梦。如今我才感觉到生活在一个不平静的时代里,要想做一个负责任的警察,或者要想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公民,都是不应该保持沉默的。尽管讲真话在法制不健全的环境里有可能得罪一些人,有可能因此而遭受到打击报复,甚至还极有可能遭受到惨无人道的迫害,但是,为了祖国的明天,为了人类社会共同美好的未来,我们必须前仆后继地努力奋斗。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讲大话和空话,假如人人都沉默,人人都对社会的不平和社会的不公见惯不惊,那么,我们便是在麻木不仁地替自己挖掘苦难的坟墓。人类最大的悲哀不是贫穷和落后,而是不思进取。你们回到学校,不论是国内的学校,还是国外的学校,都要静下心来多读一点书。像我们这一代人,从‘特殊时期’的泥潭里爬出来,从改革开放的崎岖山道上走来,一路泪水,一路汗水,身心疲惫,不少的人,在匆忙而艰辛的人生道路上,都将理想和信念丢弃了,但是,依然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固执地维护着做人的尊严,他们固执地坚守着做人的底线,不容易呀!”
他给杯子斟满茶水,啜饮了两口,目光巡视着许莉和陈蕊,问道:“你们何时走,告诉我准确的时间,大哥也好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出来给你俩饯行!”
陈蕊说:“具体时间没定,大概就三五天吧!杨老师说务必要等你出院了再说,不是等你出院的话,师兄走的时候我们便一块儿回去了。”
“你呢?”陈涛又问许莉。
“等陈蕊姐他们走了再说吧,妈妈叫我多陪你和所长、指导员几天。妈妈说你们处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人陪着,心情会好受一些……大哥,事情过去了,学会遗忘吧!”
陈涛放下茶杯,问道:“你们去看望过李明吗?小熊的伤怎么样了?”
许莉回答:“你住院,政委嘱咐过了,不准告诉你。所长非常痛苦,前两天差点都精神失常了,还是局里采取强制措施,给他注射了一些镇定剂,才勉强的恢复了正常。小容姐出事后,紧接着父亲也去世了,真是祸不单行,所长一时想不过来在情理之中。陈蕊姐没去看所长,不是陈蕊姐不去,是政委不准陈蕊姐去。政委是在替所长的病情作想……指导员的爱人只是一点烧伤,还好,出院了,脸上留下了一点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