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日路程?”萧白沉吟一番,侧首用于阗语问身旁的韩青:“你的腿能走么?”
韩青抬头看了看彤云密布的天空,点头道:“两三日,或许不成问题。”
“你们要冒雪进山?”拉罗托问道。
萧白看着他道:“这毕竟只是第一场雪,未必就会下到封山。大晋皇帝那边催得急,我们耽误不起。”
拉罗托皱眉道:“我行走昆仑二十来年,从未受过伤,此番竟被蛇咬了,这事有些怪异。再则,今年的秋天虽来得早,但这一夜入冬的气候却也太过怪异,我总觉得这是神山在警告我们,稳妥起见还是……”
萧白打断道:“在我们中原人眼里,这雪乃是吉兆。此番冒雪进山,说不定能发现异宝。”
“拉罗托向导腿上有伤,我看不如就带着大家在这山坳养伤,我们小去几日就回来了。”韩青静静说道。
拉罗托看着韩青和萧白,诧异道:“你们,不用我引路?”
萧白道:“韩先生是我的向导,他对这呼犍谷也颇为熟识。”
石拓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只将探询的目光看向疏桐。疏桐便将三人的对话翻译给他。石拓本就急着想要进谷,见萧白这般急切要去寻宝,他自然更不能落后,当即赞成道:“既然韩先生熟识呼犍谷,拉罗托向导就留在此处安心养伤吧。”
听了疏桐的翻译,拉罗托疑惑道:“你们如此急着进山,莫非不是要寻找羊脂玉?”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了,萧白便道:“我们想去呼犍谷去看看古国遗迹,路途艰难,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一听说要进呼犍谷,拉罗托神色骤变:“中原人果然信不得,你们居然骗我!若神灵知道你们是在打那山谷里的主意。一定会降下天谴……”
萧白笑道:“拉罗托向导不必担心天谴,石公子会留下一队保镖在这里好好的保护你。”
疏桐翻译后,石拓心领神会,当即转身对石守则道:“守则。你带着赵齐、陈良和奎叔一行在这里保护拉罗托向导,我和萧公子他们去呼犍谷走一趟。”
“公子,出发前夫人就叮嘱过,我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石守则连连摇头道。
石拓皱眉道:“进出呼犍谷就这一条路,你留在这里等我,进退自由,岂不更好?”
石守则明白了石拓话里的意思,只得点头答应。
看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们围聚过来,拉罗托叹气道:“这些年来,抱着侥幸心理进山谷寻宝的人。我见过不下五六拨,没有一个活着出来,你们自求多福吧。”
韩青和萧白对视一眼,随即却又转身对疏桐道:“风雪天路难行,舒姑娘就留在营地吧。”
若没有拉罗托被蛇咬伤一事。或许看着这坏天气她可能会选择留在营地。此刻她只是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我是石公子的翻译,自然要随身跟着。”
萧白笑道:“我们都是中原人,自然说中原话,哪里用得着翻译?”
疏桐冷冷道:“你们两人都会于阗塞语,若途中密谋什么,石公子又怎么听得懂?”
石拓听得心中一暖,虽也觉得疏桐留在营地会比较安全。可他确实不能不防备着萧韩两人,所以便转身叮嘱石守则注意营地安全,假装没留意到三人的对话。
简单收拾好行囊后,萧白、韩青、疏桐、石拓及他的五六个保镖便顶着呼啸的雪风出发了。
越往山上走,雪风越大,刮在脸上像刀子割着一般冷冽。地上的雪也铺得越来越厚,行走起来越发艰难。
起初,疏桐还和石拓并肩走在前面,慢慢就掉在了队伍后面。韩青拄着木杖,悄然放慢速度。走在了疏桐身后。有几次疏桐踏着被前面人踩实的雪块,稳不住身子往后滑,都正好被韩青拉住。
翻过一道雪岭之后,便要下一道长长的雪坡。这一次,韩青却似精神大好,走到了疏桐的前面。直到疏桐踩着冰溜子滑撞在韩青背上,她才领悟到韩青似乎有意在保护自己。
看着前面熟悉的背影,疏桐心底再次涌起诸般猜疑。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艰难翻过拉罗托所指的那座雪峰。只是,雪峰之后,仍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西夜古国。
“史书上说呼犍谷四面环山,谷内水草丰美,居民上万,这四周的地形明显不像啊。”疏桐猜疑道。
石拓皱眉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拉罗托骗了我们?”
“韩青,你怎么看?”萧白转首询问韩青。
韩青拄杖立在雪峰的最高处,静默看着四周的山岭,陷入沉思。好一阵后,他才缓缓道:“拉罗托没有骗我们的必要,从史书描述的方位来看,也应该就在这附近。只是这一带曾发生过地震,地形自然不会和史书上描述的完全一致。我们不巧又遇到了雪天,山谷被积雪覆盖,也看不到严重沙化的地表特征。”
石拓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下到这附近的山谷里,刨地找出沙化地面,就能确认西夜王城的位置?”
萧白摇头道:“那就费事多了,要把这一带的山谷都刨地三尺,还不如将拉罗托接过来辨认。”
韩青却突然转首对石拓道:“听萧兄说,石兄擅奏七弦琴。我有一个关于奏琴的问题想请教石兄。”
石拓疑惑道:“不知韩先生想问什么?”
“我听闻喜欢奏琴的人,往往都很讲究奏琴的环境,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