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离开码头时,孤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火儿伏在她肩旁,小小的尾巴不住的甩动,不时冷冷的注视着坐在椅中闭目养神的孔雀,仿佛在猜测他突然将孤叶带离国主府的意图。
赤瞳在隔壁的舱房不停的踱步,孔雀听他纷乱的脚步声,显然他与自己一样心事重重,此去青陆二州,表面上是去镇压军队的哗变,实际上背后的暗潮不难猜到,这一次,才是对自己和赤瞳真正的考验,无论对于自己,还是赤瞳,都是事关将来的重大考验。
“哥哥,”孤叶揉着眼睛翻身坐起,看到孔雀,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们要去哪儿?”
“陆州,”孔雀刻意的避开直视孤叶的面容,直到现在,他仍然为自己觉得孤叶丑陋而觉得愧疚,“我到陆州有事要办,我想你随我一同前去。”
“真的吗?”孤叶看上去很兴奋,她把火儿捧在手里,“火儿,你饿了吗?”
吃完一整条烤羊腿,火儿满足的伏在枕头旁开始呼呼大睡,看着火儿,孔雀只觉得异样疑惑,这个家伙真的是孽火龙吗?真的是传说中,吼叫一声,就能令百兽战战兢兢的上古凶兽?
冷眼看孤叶把棉垫拍松,把火儿小心翼翼的放在棉垫上,又用锦帕搭在它身上,就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一样,赤瞳举步走进船舱,“孔雀,我有话要对你说。”
孤叶伸手捧起棉垫,似乎想走出船舱,孔雀对她摇了摇头,“有话你就说吧!我听着。”
“我临走前,师傅对我说过,青陆二州的哗变似乎是背后有人在主导,”赤瞳玫瑰色的双眸泛起点点的红光,“我发现自我苏醒过来,便再未见过碧潮,我想她一定是领了密令,孔雀,我已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希望你也能够坦白。”
“阁主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孔雀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甚至更少,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相对你我,阁主更信任碧潮,但我自己猜想,你我去青州和陆州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真相也许会在我们到达的那一刻揭晓。”
“你的猜测与我的完全一样,”赤瞳站起身,举步走到船舱口,“孔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心肠又软,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
知道他指的是孤叶,孔雀也明白现在孤叶对于自己,的确是一个拖累,可是将她独自留在越州,想必比带在自己身边更加的危险,总觉得既然应承了鱼淳机,便要照顾好孤叶,若火儿果真与上古传说一般模样,自己也不会这样的担心。
也许自己的确与赤瞳所说过于优柔寡断,可是面对孤叶,总也无法狠下心肠,此时注视着她将火儿重又放回枕头旁,轻轻的抚着火儿的犄角,一边眺望舱外的大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有自己读不懂的东西,那种东西是陌生而又新奇的,令孤叶的脸有一种耀目的光辉。
“孤叶,你在看什么?”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船舱外不是大海吗?”
“是大海,”孤叶着点了点头,“我刚刚想,先生也许在海里的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他回到族人里,一定过得很快乐。”
快乐吗?也许吧!只不过自己是孤儿,无论怎样,也无法体会到那种归家的感觉吧!自己的家是帝都天机阁龙渊楼顶楼的那间小小的房间,无论自己离开多久,都没有人会为自己等待,更没有人会期盼自己的归去。
“哥哥,为什么不高兴?”孤叶转过首,面上的胎记微微涨红,“你想回家了吗?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幸好有火儿陪我,我每次想奶奶的时候,火儿总是会讨我开心,哥哥如果不高兴,孤叶陪你玩好吗?”
她太小了,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孤单,那种孤单深入骨髓,无药可治,可是听她语气如此欢快,终是无法拒绝,“我不是想家了,我没有家,我自幼便被人扔在天机阁的门外,是阁主出游的时候发现了我,他把我带进天机阁,把我养大,教我幻术,天机阁就是我的家。”
小小的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手背,低下头,孤叶丑陋的脸上凝满了关怀与怜悯,“你的父母一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否则他们一定不会抛下你的,奶奶常常安慰我,让我不要怪责我的父母,其实我从未怪过他们,他们也只是想让我过得好一些,才会出海去找飞来石。”
也许是她天生豁达,也许是鱼淳机吧!想到鱼淳机,孔雀总觉得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以孤叶和他的关系,是否能够帮自己解答一些疑惑?
犹豫片刻,孔雀对正在翻看自己帮她买的木头娃娃的孤叶轻声道:“孤叶,你知道鱼先生的事吗?他对你说过吗?”
“先生说起过,”垂下头的孤叶似乎并未看到孔雀满面的紧张与焦虑,只是欣喜的翻看手里那两个精致的木头娃娃,“先生说其实他留在那四句谒句的初期,没有人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在帝都安然的渡过了九十年,直到天机阁的阁主勘破谒句的隐藏的含义,他才逃出了帝都。”
原来如此,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但是更多的疑惑又涌上心头,“孤叶,阁主说他是鱼先生的徒弟,这是真的吗?”
“嗯,”孤叶抱着木头娃娃坐到床边,“先生说天机阁的阁主是他见过天份最高的人,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先生亲自教授他幻术和星相占卜,三十年后,天机阁的阁主已经超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