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竹篓走到质子府外,正要举手叩门,侧门却已打开,慕童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火儿伏在他肩上,不住的唠叨,似乎在教导他何处可以购得新鲜的海鱼一般。
“孔雀?”慕童秀长的眉高高扬起,“你来看孤叶吗?她服了药,已睡下近半个时辰,羽墨陪着她,你若无事,可在前厅等候,估算时辰,她也该醒了。”
“殿下无需再去市集,”孔雀将手中的竹篓略略提高,“这篓孔雀鱼是赤瞳所赠,我想孤叶一定喜欢。”
不及慕童伸手,火儿已经箭一般的冲了过来,伸头到竹篓里看了半晌,这才喜气洋洋的叼着竹篓飞进府中,慕童歉意的微笑,“火儿总是这般,你无需介意,孤叶这些时日,总是懒洋洋的嗜睡。”
一边闲谈,一边走进府门,只见无数的木箱堆放在长廊之中,慕童歉意的又笑了,“皇上的旨意虽然还未正式颁布,但府中的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搬离此处,上阳宫虽然偏远,但那里设有暖墙,我们这些从宁州来的人,总是觉得帝都的冬天特别的漫长。”
自己从前也是这般认为的,帝都的冬天特别特别的漫长,每日里站在自己小屋的窗前,眺望着窗外鸽灰色的天空,恨不能有一阵狂风将漫天的彤云吹散,突然对赤瞳有些羡慕,他总算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自己……。
“孔雀,”孤叶面色异样的苍白,她坐在宽大的椅中,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想到在琉璃镜中看到的一切,孔雀仍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殿下这些时日为了购得新鲜的海鱼,每日一早便要去市集,其实我一个人又能吃多少呢?”
“你有了身孕,总得好好儿的将养,”孔雀从怀里取出yù_rǔ膏,“这些yù_rǔ膏是用南荒的秘术炼制而成,于身子大有补益,前些时日踟躅教的人送今年的贡品到帝都,送了我许多yù_rǔ膏,你用牛乳送服,对身子极好。”
不及说话,羽墨已经摇头晃脑的跑到孔雀腿边,孔雀微微一笑,将所有的yù_rǔ膏放在羽墨背上,看他欢快的跑到慕童身边,侧首对他轻声鸣叫,仿佛在耳提面命,慕童也不介意,伸手取下yù_rǔ膏,吩咐侍女立刻用牛乳冲兑。
“孤叶,”孔雀注视着侍女走出房门,这才轻声道:“银月城出现在七海之源,鲛人们仿佛一齐离开了海底的隐身地,他们如同传说中一般的纵横在海洋各处,孤叶,鲛皇大人这般做,无疑是向阁主宣战……。”
“不是,父皇不是,”孤叶缓缓的摇了摇首,“他只是想给我一个身份,阁主大人也明白,所以他才没有下令灭绝鲛人,鲛人些这许多年来,在海洋里东躲西藏,早已没有了斗志,他们只想平和的活下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沉默良久,孔雀淡然道:“阁主的心思深不可测,这世间无人能够真正明白他的心意,既然他现在没有下令天机阁覆没鲛人,那么,我想鲛人们应该是安全的。”
走出质子府,正遇上前来传旨的内庭太监,他看见孔雀,立时小跑到孔雀身前,微笑着躬身行礼,“大人,咱家远远便看见您,皇上下旨要宁州太子迁至上阳宫居住,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喜事吗?孔雀眯起眼睛,福兮祸所依,谁又能真正的肯定这果真是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