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来,大伙又是拿烈酒给她擦身上又是用毛巾敷头,直折腾到三四点钟才退。郉空一早又要出早操,只草草的倒头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多吉被子弹击穿了肋骨,脑袋还有些轻微的水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好的。
这样,就暂在郉空家的书房小住了下来。郉空这段时间在忙着下部队演习,大都是簟秋和苏瑾工作之余来照料她,隔三岔五的赵梅也来搞搞卫生做做饭。
大家都是同龄人,多吉虽然是出家人,倒不迂腐,气度很超脱,举手投足也一样的不拘小节,脾气秉性跟郉空相投,跟郉空的朋友也都相处的很融洽。
渐渐的,多吉好转了些,能忍着痛,慢慢的到处走动了。不想在这军分区不入,簟秋给她找了几套郉空的衣裤先换上。
比起穿惯了的长袍大褂,多吉看着身上的衬衣,新鲜的对着镜子上下瞅着,喜形于色的说:“我没穿过这些衣服。”把佛珠缠到手臂上,感叹着“青灯古佛了这些年,不料世上已是千年了,呵呵呵。”
簟秋扶着她到院子坐会,透透风晒晒太阳,多吉嗅着有些凉意的秋风,低沉的说:“入秋了,等天冷了,就该回内蒙去了。这的一切,都像是梦。”说着深深的望着簟秋“我跟她有缘,可眼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遇。”
东北的天气,一过了立秋时节,很快就会日渐一日的冷起来。簟秋把郉空和孩子的毛衣都翻出来,趁着还不穿,翻新一下,等再穿时也暖和些。
多吉左右没什么事,恢复也要做些轻微的活动,就跟着她一起学着织毛衣。
郉空从外面沉重脸进了院子,身后跟着虎子,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簟秋和多吉,都看到郉空左眉上蹭破了,是新伤口,还泛着血冒着油亮。
“参谋长,就给我换个连队吧,十六个连哪个都行,只要不在三连。”虎子捧着郉空的军帽。
“胡扯,人员调动是要军长签字的,我没这个权利。”郉空摸了摸伤口,回头问“哪个连都行?那为啥三连就不行啊!”虎子拧了拧眉毛,没说话。
“三连,全旅最好的连队,王牌攻坚连。”郉空站定,点了支烟“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卫员,是我最好的兵!”
气的长出口气,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可怎么最好的兵带着最好的连队,十六个连的演习比武,你们连成绩给我排第七,啊?这在三连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虎子低着头,脸上发烧,几乎是无地自容了。郉空解下腰上的武装带,拎在手里,嗔怪的上下看着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思想负担,你说出来。”
虎子一把抓过头上的帽子,脖子一梗,心一横的喊着“参谋长,反正我是不回三连了,我是你带的第64个兵,我不能这熊样,让全连说我走后门,看你笑话。”
“啪”郉空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带的兵什么样?我什么样,啊?我在三连当战士时,汉阳造枪栓我都拉不开。”郉空攥了攥发麻的手,瞪着虎子“谁给你的权利挑连队,毛病!”
两人僵持一会,郉空举起手中的武装带悬在他的头上,轻声说:“现在要裁军,文件就在旅部,整个建制都要精简。每次大大小小的比武演习都是考核。我对我的兵负责,你呐?”
指了指眉毛上的伤口“裁军整编,就像头上的一把刀。现在我就可明确的告诉你,你带的这些孬兵,不会再有下次演习了”说着轻轻的把武装带搭在他的脖子上。
“我带着你跟我一起穿的这身儿衣服。”郉空扯了扯虎子的军装“带你过上了这种抛头洒血的生活。可,你以为你上过战场就不用走人了?比起其他连的连长,你的履历太嫩了。十六个连队,为什么把你派到三连!”
郉空挺了挺脊背“三连,是我们特战旅的根,是我们旅的光荣。多少次,三连打的就剩一个班了,可军旗没有倒。只要我们旅还在,三连就在。这面军旗扛不起,别说你是我的兵。”
虎子年轻,一直待在机关首长身边,如今自己带着一个连队,还是全旅最好的连队,压力很大。而且,一直以来风言风语的也不少,下边的人对他也并不信服。直到这次演习砸了,他有些崩溃。
郉空拽过他到多吉面前,恨铁不成钢的又拍了他一巴掌,“丢了魂儿一样,让大师看看,这就是我的兵,中邪了的兵。”
“隔那么远都能听见你喊。”苏瑾边笑着进了院子,先是上下看着多吉的气色,再看郉空“这——额头,怎么没包一下?”
“你的兵,没见过冲锋枪么?捡战利品时不知道看看周围布没布雷——”郉空想到演习中的细节,正要说着,看苏瑾来了,心思也没法再集中在虎子身上了。
接着苏瑾的话说:“这,山地演习,为了拽他,让新兵蛋子砸了一枪托。”
“难怪这么生气。”苏瑾了然一笑“原来是被太岁头上动土了。新兵敢把旅级参谋长砸破相,你们旅的演习搞的很生动啊。走吧,医药箱在你书房。”
“哎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没戴肩章,这太正常了。”郉空无奈的摇摇头,边跟着苏瑾进屋,还不忘对虎子说:“个人优秀,一个连队的优秀,那不叫优秀。你尽快调整,下个月射击比武,我还你们连的。”
“是!”虎子打了个立正。
“这段时间活佛的伤,麻烦你了。”郉空从军挎里拿出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