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她家,本以为她这么随性任性的人家里应该也会乱七八糟的,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整洁清爽,尤其是厨房,所有的厨具都干净地像商场里展示的样品,一看就知道——这家从不开伙。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从昨晚饿到现在了,打开冰箱,里头除了啤酒就只有半个吃剩的哈密瓜,别说熟食了,连碗泡面都没有。
“哪天我有空给你买些吃的放家里吧。”我忍不住道,这家里干净的,老鼠都要饿死了。
“别哪天了,就今晚吧。”渺飒笑笑,“晚上聚会完你陪我去买。”
我想想苏曼今晚这么忙应该不会过来,便点头答应了,顺便拿出手机给她发了短信告知晚上的安排。一回头,渺飒已经拿了四五件礼服裙子和几双高跟鞋过来,清一色黑白色系,无挑无捡也无惊无险——我也喜欢黑白色系。
我一六五的身高算不得修长,便放弃了长款造型,选了一条短款的丝绸礼服。裙子到膝盖的长度,斜肩收腰的款式,腰间一个手绾的蝴蝶结,腰带点缀着一溜的小珍珠。匆匆忙忙换上身,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嗯,还行,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才要转身出去,门却忽然被推开了,渺飒伸头进来一看,打个响指:“嚯,还真是人靠衣装啊。”
“喂,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我有点郁猝,幸好我都穿好了,要不然岂不是被看光了?
渺飒笑嘻嘻地进来,二话不说先伸手把我扎着的头发给散开了,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水晶发卡将我的刘海夹了上去,露出了整个额头。末了拍拍我的脸,“好歹也是女人,去化个妆吧,那边柜子上都有。”
“嗯。”我并不排斥化妆,只是平时实在懒得,而且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失恋了那么久,哪有心思打扮?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想起苏曼,心底又是一阵难掩的甜蜜涌动,有悦己者的我,容一下又何妨呢?
苏曼一直没回我短信,大概在忙吧。化了适合晚会的淡妆后和渺飒一起出门,按照她给的路线,半小时后便到了那知名大酒店门口。
听渺飒说这家酒店经常承办名流宴会,比起一般的酒店要门禁森严得多,非是确认收到请帖的客人,闲杂人等是绝对混不进去的。我跟着渺飒进去时不由得真心感慨,从来只是在电视上见到过这种场景吧?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来回走动的非富即贵,还有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名人……顿感自己的渺小与窘迫,因为我放眼了全场,竟没有一个认识的可以说句话的。
渺飒了解地笑笑,“这种场合,你多参加几次就习惯了。”她说着伸手取了一杯酒递给我,自己也拿了一杯在手上饮着。
我还是有点心虚,忍不住问:“师傅,就我们俩么?”我的意思是这种场合怎么就只有渺飒应邀,如果是和事务所有关的,怎么说秦霜华也该出现啊。
但渺飒却分明将我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她促狭地嘲笑我:“那不然呢,你想看见谁?”
“我什么也没想。”翻个白眼,我端着酒杯自己喝了起来。
虽是喝酒聊着天,可渺飒的眼睛却一直是在看着周围的,半杯酒下肚,她眼前一亮。“来了。”
“谁?”我转身望去,就见门口处秦霜华穿一袭暗紫色长款曳地礼服款款走了进来。秦霜华此人或许不算是惊艳型的美人,但绝对是以气场与神韵震人于无形的,端庄大气越品越醇的范儿。我想起苏曼说的,她可能会嫁给渺飒的父亲,顿时心里一凉,正要回头去看渺飒,却被她拍一下肩,又道:“看哪儿呢,门口,来了。”
什么跟什么?我诧异地回头,如果说刚才回头我只是愣了一把,那么这次,我是目之所望,整个身体一僵,神魂便如在瞬间烟灭了,足不能动口不能张,满心满眼都只剩了那随后进来,正和某男人并肩而立的精致女子。贴身设计的墨蓝色礼服裙子长及脚踝,侧边开叉到膝上十公分的位置,腰间一层裙摆紧覆身形,其下长出部分旖旎曳地。银色镶边的露肩设计,腰襟处以水晶丝线斜斜勾出一枝缠枝海棠来。怔怔望她,修长柔白的颈子,细韧的腰肢曲线,再往下是线条笔直优美的腿,水蓝色的高跟鞋,精致高华的脸颊在晚宴妆的点衬下瓷般柔润无瑕,掩映在如云的发中。和上一次一样的盘发,水晶丝绳曳下细细的流苏,鬓边两绺发丝软软垂着。七分高雅,三分浅笑,大亮的灯光下,一双璨目墨玉般莹润,并指菱唇轻启,顾盼间摇曳生姿,不言不语间,已然魅惑众生。
我刻意无视了那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说话时亲密地贴近她脸颊的嘴。我刻意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灯光、脚步、人声。眼底心上,只剩了那墨蓝的一色。
乌发白肤,削肩窄腰,长身而立,像寂寂于世间的凤鸟般冶艳无端。那女人于我,这世界,人间天上,再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