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亮,司徒蕊就被人从床上拽起来梳妆打扮,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巳时,等上了车,刚好午时。
司徒蕊睡眼惺忪的躺在豪华的大马车内,随便找了个地方继续睡回笼觉,也懒得理会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个马车是特定的,从外面看上去仿佛只有几层轻纱笼罩,可里面却有格外舒适,坐十几个人根本感觉不到拥挤,最重要的是防震功能几乎一流。
走了一天的路,司徒蕊光是听到车轱辘噼里啪啦的响,却感受不到任何震动,当然,若是除去耳边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小姐之外,司徒蕊对这场旅行格外满意。
黄昏时刻,车队停下安排食材,搭帐篷,点篝火,就她们一群朔女差取牌分帐篷。
“李小姐,18号。”
“赵小姐,20号。”
“陈小姐,19号。”
司徒蕊懒懒的走下去,排在前面陈家小姐之后等着取牌。
“段小姐?”拿牌的太监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牌号,“凌轩庄的段二小姐?”
司徒蕊点头致意。
“对不起啦段小姐,今夜的帐篷已经没有了,还请小姐自行解决。”发牌太监头抬得高高的,收起手中名册,连看看也不看司徒蕊一眼转身冲着身后侍卫阴阳怪气道“你们今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晚上可有狼出来伤了姑娘们可要你们的脑袋。”
一片沉默,没有人应答。
伤了姑娘们?
那孤零零的段二小姐该怎么办?
那太监恼了,怒气冲冲嚷道“看看看,看什么看,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这可是祭天大事,出了差错你们这些人能担当得起吗?”
“总管……”一侍卫小心翼翼上前,“那……段小姐……”
不看僧面看佛面,段凌轩若是知道段凌玥出来的第一天就被这样欺负,那他们日后想要巴结又该去哪儿?
那个太监冷冷的转头看了一眼司徒蕊,哼了一声“段小姐自然会有安排,你们瞎操什么心。”
听监管太监这样说,众人不再有异议,纷纷开始忙碌。
等休息时间快到了,那太监才找到烤篝火的司徒蕊,一脸恭敬“今日霜寒露重,段小姐还望保重身体。”
猫哭耗子。
司徒蕊冷笑,楼书云果然要整她,明着不来就玩儿阴的。
这个太监恐怕在宫里也有些势头,否则他也断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和段凌轩作对,可是,这个势头来自哪儿?
楼书云?
当然不是!
那太监见司徒蕊没说话,低低的哼了一声,扭着腰就要走,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哪儿来的野丫头,竟然也敢冒充段二小姐,哼,也不看看段小姐的姿态,若不是看在段庄主的面子上早拆穿你了。”
“公公。”司徒蕊拍拍屁股站起来,脸上笑的更加真切,篝火自她蓝白色的裙角打上一层金色。
那太监漫不经心的回头,眉梢一挑“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司徒蕊欠了欠身子,“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公公说,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事,传闻中的未必是对的。”
那太监没明白司徒蕊的意思,哼了一声扭着水蛇腰就要走。
才转身,夜幕之中出现一盏绿幽幽的灯盏,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灯盏之后,一个个匍匐黑影有序前进,沉重的喘息声贴地传来,为首的黑影在篝火外几丈处顶顶站立,瞪着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凝视前方。
是狼群!
“嗷呜——”
“有狼——”那太监终于回过神,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快来人,保护好姑娘们,保护好姑娘们。”
殊不知,他喊这句时,他身后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侍卫,将那些惊慌失措的朔女被保护在中间。
悦耳的铜铃叮叮当当的传来,一辆巨大的马车自黑暗中驶出,宛如从地狱开来的夜车,为首的狼群随着铃音一步一步前进。
直至篝火前几尺,马蹄声车后绝尘而来,只听刷刷刷几声脆响,一簇篝火再次点燃,浓金色的火焰瞬间驱散黑暗,透过矫健的骑兵。
竟是女子!
狼群步伐稳重,不急不缓的靠近,在篝火外围头尾依靠,互相舔舐,若不是看到它们凶狠的眼睛,恐怕都会觉得这些脖系红绳拉马车的动物是狗。
“这……这是怎么……”那太监吓得几乎腿软,嘴唇都开始哆嗦。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司徒蕊从朔女群中走出,默默的数着前面的狼群,竟有二十只!
若是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隐隐间,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
马车渐行渐近,车外轻扬的白纱被浓金色的火光渡染,立刻有侍女将轻纱掀开,退居一旁,那些女骑士依次在马车外匍匐,静静恭候。
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被这辆马车凝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就连司徒蕊也屏气凝神。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在夜路中也这样奢华?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猜疑的片刻,一抹艳红闯入视线,马车内的人轻轻站起,从容下车,他的脚依次踩过那些女骑士的背,来到篝火前。
几乎在他坐下的同时,立刻有人送上软木座椅,而他的脚,竟然还踩在最后一个女骑士背上。
优雅!
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这样一个词汇!
就连司徒蕊这个受过二十一世纪人权平等教育的新青年都不觉得这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举动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