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暗吸一口凉气，手腕如同被一把冰锥贯穿，刺骨的寒冰在筋骨处慢慢融化。前所未有的疼痛让他心里一惊，这几个月内这个异世来的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耿穆元皱眉，平静如初的眼眸内终于泛起涟漪，走上前扶着司徒蕊的肩，“蕊儿……”
说这句话时，他的手附在司徒蕊冰凉的手上，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按下，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他胸口处的火热。
李三顿时感到如释重负，得到耿穆元的肯定后默默的退出去，余光一瓢，已开始泛青的手腕处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触得是手腕上的血痕。
惊得是司徒蕊隐藏的实力。
李三暗暗吞口唾沫，那个混吃混喝的少女，到底成长了多少？又隐藏了多少实力？
耿穆元轻柔的扶着全身僵硬的司徒蕊，感受她体内一波接一波涌上来的寒气，床上的小雯涣散的望着烛台，火四周淡金色的尘埃在空中静止。
屋内安静至极，一切都仿佛随着关门声形成定格。
“你出去吧，”司徒蕊忍住泪，踉跄的挣脱耿穆元的怀抱，声音哽咽“我要给她洗洗。”
耿穆元张张嘴，嘴边的话硬生生压回去。
苍白。
虚伪。
任何语言都为时已晚。
这其中，包括那句，对不起。
“你出去吧。”司徒蕊颓然的再次开口。
耿穆元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隔着几步路，他可以看到司徒蕊侧脸上的泪痕还有那颗对自己失望的心。
胸口莫名的失落排山倒海涌来。
“我不想，让她再受委屈。”
一句话，被哽咽声硬生生打断三四次，司徒蕊的身体如同木偶一样坐在床塌边缘，泪痕遍布。
“我就在门口，你叫一声我就进来。”
***
直至天亮，耿穆元都没听到屋子里有一句话，甚至连水花声都没有。自然，司徒蕊也没有叫他帮忙。耿穆元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右手按在左胸口。
那里，还在空着。
从第一次认识司徒蕊到现在，她一直在成长，一步一步的迈入那个人设下的局。她的表现从没让他或是那个人失望。
那个人的计划几乎就要实现了，他也可以换回自己需要的东西。
可为什么，他心里却充满恨意，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没有看清那个女子，恨自己无力阻止……
心怀恨意的不止在门外站了一夜的耿穆元，还有在屋内和小雯相对而坐的司徒蕊，经过清洗，小雯渐渐露出原来的面目，双眼睛却依旧空洞无光，如同支离破碎的玻璃娃娃一动不动靠在床上。
彩霞破云而出，柔和的晨光斜斜的照进来，在小雯的手背上洒下一片光斑，与此同时，司徒蕊的手轻轻的将她的手笼在手心里。
小雯涣散的眼神骤然布满恐惧，刷的抽回手，双手抱臂“不，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
“小雯？”司徒蕊试探性的伸出手。
“不要——”
随着小雯的一声尖叫，司徒蕊平举的手迎来小雯狂风暴雨的捶打。
“不要——”
“砰——”
门被重重推开，耿穆元和李三同时闯进来，一向不务正业的悟空蹲在李三头上一脸吃惊看着床榻边左手平举右手做手势的司徒蕊。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雯，是我。”司徒蕊试探的进了一步。
小雯身体蜷缩在墙角，双手胡乱的向前挥舞，无情的拳头全部击打在司徒蕊的身上，脸上。
耿穆元想上前一步，却被一边的李三拉住，“主子，这是司徒姑娘自己的选择。”
一时间，拳头击打在肉上的砰砰声四起。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组织。
司徒蕊默默的承受毫无规律的痛楚，很痛，却不及心里的痛。
对你的亏欠，我一力承担。
对你的愧疚，我来偿还。
若，这是对耿穆元的恨，那么，就让我来挡下。
小雯的拳头稍微慢了些，司徒蕊猛地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桎梏住处于疯癫状态的小雯“小雯，是我，是我，蕊姐姐。”
小雯身体一僵，半晌，她的身体开始轻轻的颤抖，低低抽泣“蕊姐姐，蕊姐姐——”她将头埋在司徒蕊肩上，嚎啕大哭“蕊姐姐——我怕——我怕——”
“是我，都怪我，是我让你承担这么重的打击，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惹祸，是我不该连累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司徒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一瞬间迸发而出“若不是我多管闲事惹到楼誉，楼誉不会将所有情绪发泄到你的身上，若不是我自作聪明，楼誉也不会将你掳走，是我，都是我的错。”
“蕊姐姐——”
***
等小雯哭够了，时至晌午。
等司徒蕊将小雯安顿好睡下，一直作为旁观者的耿穆元才尾随司徒蕊退出房间，李三和悟空留下来等小雯醒来。
经过昨夜的折腾和今早的事情，司徒蕊实在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听一直尾随身后的耿穆元解释。
“我累了，想去休息。”
“嗯。”
一缕阳光照在鸳鸯湖内，刻在湖底的鸳鸯随着清波惬意的荡漾。
“我累了，想去休息。”
“嗯。”
清风徐来，带来许些寒意。
“我累了，想去休息。”
“嗯。”
司徒蕊向上翻了个白眼儿，眼盯着地上影子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