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傻站在原地,呆看着牛二。
“孩儿他爹!”
随着牛大嫂一声惊叫,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跑到香案前看牛二的伤势。似立在清泉中的石子,人流从司徒蕊两旁涌动。
司徒蕊睁圆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那人,额间渐渐渗出汗水。
追来了!
他竟然追来了。
恍惚中,脑海中幕幕展现,是那日月夜之下沉寂决绝的身影,是冰屋内寒如玄铁的飞刀,是断肠崖上孤傲的命令,是那日空谷中,那个头戴斗笠的少年嘴里的决绝,“背叛宫规者,杀无赦。”
她现在的情况,还能在慕容寒攻击时支撑多久?
十招?
还是更少?
过多的恐惧带起浓浓的疲倦,刚才冲来时所有的痛感瞬间涌上神经,司徒蕊凝眉,几乎同时,一股劲风又从慕容寒的方向席卷而来。
一根银针无声无息的裹在劲风中,针尖凝聚一滴黑血。几乎瞬间,那滴黑血拉扯成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成暗红色的网。
“咔嚓”一声,银针碎成数节,每一节都顺着这股内力的脉络扩张,形成包围之势,铺天盖地袭来。
“蕊儿!”
迟蚤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趴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一个黑影咻的闪出,屋子内飘散出浓浓的血腥味。
“咻!”
“嘭!”
两股劲风在空中僵持,无数碎定在空中,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其控制,那张暗红色血网中,一人身着黑色紧身衣,背对阳光,笔直而立。
慕容寒?
司徒蕊不敢相信的对上慕容寒阴沉的双眼。
他竟然保护她?
这……
怎么可能?
他不是说过,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玉蟾宫,更是为了玉扶桑而存在?怎么会冲过来保护她?
透过慕容寒的臂弯,那张血网在他的身后似轻柔的纱幔,沉沉的落下,此刻,世间仿佛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再无其他。
慕容寒双目微闭,单手护住怀中的人,一股浓浓的煞气自他衣角散开,霍地腾起,右手似一把钢刀顺网劈来,嗤拉一声破网而出。
“嘭——”
“咻——”
“叮叮咚咚——”
几乎同时,两股内力的相撞声,银针改变方向时的声音,散入雨落的声音同时响起。
恐怖!
震惊!
所有都睁大眼,张大嘴,如看怪物一样看着屋子腾空的男子,而他怀中,竟然是平日里最熟悉的司徒妹子。
直到慕容寒单脚落地,淡淡的尘烟贴地缓行,整个屋子沉浸在一片死寂中,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压低。
沉寂中,屋子中央慕容寒紧紧的拥着司徒蕊,仿佛从未动过。
“哎呦。”
牛二捂着胸口shen吟声打破这一死寂。
牛大嫂顾不上许多,扶着牛二带着哭腔,“孩儿他爹,你咋样啊,你……”
“快快快,快把牛兄弟搭把手,”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拐杖咚咚咚的直敲地面“快,大家快搭把手,别傻站着啦,快点抬。”
躁动!
一阵躁动后,牛二被七手八脚的抬出屋子。
骚动中,司徒蕊感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抬头。
慕容寒嘴角费力的扬起,粗粝的指腹划过司徒蕊的眼角,眉头微皱,虚弱的责备,“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最后三字落下,慕容寒身体忽然失重,向后倒去,拥着司徒蕊的手高高扬起,浅薄的阳光中,他左手上的血如花散开。
自他指尖,无声落下。
“慕容寒!”
**
“为什么救我?”
突兀的提问让慕容寒端着药碗的手一顿,抬眼对上司徒蕊,那双浓黑如古井般的眼眸阴沉的看向他,似要看穿他的心。
慕容寒苦笑摇头。
为什么?
他能告诉她是因为他爱她?还是告诉他,耿穆元是他在江湖上的化名,那张面孔是秦四娘的杰作?
不能。
都不能。
司徒蕊平静的坐下,微微眯起眼,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帘遮下浅浅一层阴霾,“是想抓我回去?”
顿了顿,她语气轻松“还是想杀我?”
“不是。”
波澜不惊的语调,带不出他内心丝毫情绪。这次,他选择诚实。
仅此一次!
沉默如同魔爪在两人之间蔓延,捏碎他们仅有的一切。
他与她,向来是敌人。
存在的,也只有猜疑,杀戮,即使平静,也只是片刻的欢愉,抓不住也握不牢,何苦贪恋?苦笑着,强压下喉尖的腥甜,慕容寒闭着眼,混着药将嘴里的血咬牙吞下。
随着苦涩的药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挤压半年的不甘在心头翻涌如浪。
半年来,他日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着她,帮她击退一切暗杀组织,只为能在入夜时偷偷看她一眼。
今日,他压不下心中的相思,冒死受伤只为能见她一面,第一次任性妄为,却换来她的猜疑、憎恨、厌恶、恐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么拼命?何必在夜里一次一次孤独的强忍伤痛?
何必!
第一次,愤怒压过理智,慕容寒不顾伤痛强行站起,猩红的双眸如同星火般直逼司徒蕊的脸,“告诉我,你到底有多恨我。”
“我从未恨过你,”司徒蕊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毫不畏惧那双眸子后面升起的怒火“只是觉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