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睁开眼,宛茗轻浅的呼吸近在咫尺,向恂看着宛茗阖眼熟睡时细长的睫毛,心生怜爱却不再轻举妄动,所有复杂的心情化作一声叹息。躺在床上的这一晚,比熬夜更让向恂觉得疲惫。
真的喝醉了,不醒人事反倒好,偏偏所作所为,所说的,所听到的,甚至宛茗细小的神情,向恂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样一副浓情蜜意的画面,此时想起,向恂依旧觉得轻飘飘的,只可惜……
又是一声叹气,向恂的眉头皱得不经意,试图轻轻地拿起被宛茗枕着的手臂,打算出去透透气,虽然外面冰天雪地,还是太阳升起前的一片漆黑,向恂却顾不了那许多。宛茗细吟了一声,睫毛动了动,向恂一再放轻动作,还是惊扰了宛茗。
宛茗放在向恂腰际的手搂紧,躺在向恂臂弯里呓语,“天还没亮,怎么醒这般早?再躺下睡会。”
平常小夫妻的温馨,向恂怎么会不留恋不眷恋?只是向恂心里有她自己的苦闷。
“宛茗,我……”
宛茗的指尖覆上向恂的唇,声音还带了困意,粘软无力,“别走,你走了,我睡不好。”
向恂无奈地看着宛茗,握好宛茗的手,重新放进温暖的被子里,轻轻蹭着宛茗的额头,哄着,“我不走,我还想就这样陪你一辈子。”
“恩。” 睡梦中的宛茗弯了嘴角,满足依赖的模样牵走了向恂的一整颗心。
说树倒猢狲散也许不太合适,但冷虎山确实越来越冷清了。平常的日子中没有发觉洪世昌的领导能力,现在离了洪世昌,这一帮老少爷们就跟没有了精神骨一样,上后山逮只兔子都没什么干劲。
“二当家”,十几个人合计了一番,推出一个人来开口问刑正,“大哥到底去哪了?啥时候回来?”
“大哥他临时有事,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交待,但是他说了一定会回来,我们等着就是。” 刑正已经好几次没法跟兄弟们交待,没有洪世昌和洪欣的下落,又不知道洪世昌和洪欣下山的原因,刑正也解释不通。兄弟们难免失望,可刑正无能为力。
“二当家,二当家!” 洪亮的一把嗓子响彻大院,匆匆忙忙的人气都喘不匀,已经是冷虎山好久没有的紧张状况,“二当家,我打听到大哥的消息了,打听到了!”
“什么!” 刑正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周冷虎山的兄弟都围住了说话的人,“虎子,你快说清楚,大哥在哪?”
“大哥在泾省,正带兵和硅国打仗呢!” 虎子脸上完全不是高兴的神情,反而忐忑不安,“二当家,你说大哥还会回来吗?他是不是不要我们这群弟兄了?”
“虎子,你胡说什么呢?!大哥不是那种人!”
“就是,打仗怎么了?带兵打仗说明咱大哥是英雄!”
“可是,就算要帮,也不该帮泾省”,刑正从刚知道洪世昌下落的惊讶中回神,变得不解,“我们是原朝子民,大哥和欣妹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泾省不就是原朝的吗?大哥帮哪边有差别吗?”
“当然有了,到底不是一个祖宗,能一样吗?”
“那不是还有什么天下太同的说法吗?全天下都是一家……”
“二愣子你读过几句书啊,泾国败给咱大原朝了,那就是败寇,大哥要是帮错了边,回头把命搭进去怎么办?”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虎子看了看刑正,试着开口,“二当家,那回我说泾国太子就是大哥去柳州时认识的兄弟,你还记得吗?”
刑正沉默着不说话,想着前因后果,脸色愈加难看。
“我们都记得”,跟着洪世昌去了柳州的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慕容恂,这么说来,大哥既不是帮原朝,也不是帮泾省,是在帮兄弟!”
“你傻呀,要是慕容恂是泾国太子,那大哥帮她不就是帮泾国。”
不少人被绕晕了,“那到底是怎样?大哥有没有危险?还回不回来?我们是等还是不等?”
“不等大哥你想干吗?你想出来另立门户啊?”
“我……二当家!”
“好了好了”,刑正被吵得头疼,“虎子,你在哪知道大哥消息的?”
“驸马向恂领兵第一战就击败了硅国,城里都传开了,说是用兵如神,名不虚传,还说有一个勇猛无敌的先锋相助,兄弟齐心,战无不胜。”
“虎子,你说那个先锋就是……”
虎子猛地点头,“就是大哥,大哥的名我都记着呢,洪世昌,市集上就是这么传的。”
虎子一说,又炸开了锅,“二当家,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见到大哥吗?”
“大哥会不会……享了荣华,就不要咱冷虎帮了?”
“胡说什么?大哥是那种人吗?是那种人吗?!”
“大家都别吵了”,邢正良久才开口,稳定着局面,“接下来该怎么办,让我想想。”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只是冷虎帮每个人心里再难平静。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被洪世昌收留,多年来如家人一般的感情,也难怪会把洪世昌当作顶梁柱。
自从向恂临危受命,驻守了陆州城,单实两度受挫,陆州城内的将士和百姓重新有了信心,将向恂的守卫视作固若金汤,每个人重现勃勃生气。宛茗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将士们得了空闲,正在蹴鞠,好不热闹。宛茗没让手下的人出声,隔了远远地看着,却不见向恂。
“驸马呢?”
“回公主,驸马自早膳过后便没有出过主帐,一直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