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玺到了医院的时候,四位家长都还没到。程嘉玺走进病房,李芸安正在看一本书,厚厚的,远远的程嘉玺就知道那是一本专业书。
“身体不好就不要那么辛苦了。”他说,朝她的病床走过去。
李芸安抬起头来看见程嘉玺,合上书放到一边,说:“你来啦。”
程嘉玺点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那天我下手不分轻重,对不住了。”
李芸安低头苦笑:“那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这个道歉,来得既晚又没有诚意啊......”
程嘉玺的目光悠悠抬起,望向窗帘打开的窗外,三月初的天空很蓝,透明一般,程嘉玺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说:“关于郑微年,我不会让步的。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那可以等以后再和长辈们说,现在,先把定好的那些都推迟吧。”
李芸安怔了怔,抬眼看向程嘉玺,只见他并没有看着她说这些话,他的眼睛望向窗外,眼睛里面仿佛倒映着整个蓝透了的天空,那样澄澈又宽广的样子,却容不下她。
李芸安低下了头。他心里面从来就没有她过,他从来,都是那样礼貌地对她,不远离却又不走近,别人会用什么“郎才女貌”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但只有她明白的,他看向她的眼神和看别人的时候一模一样,说话的时候内容三句不离专业,最多只是传达长辈的意思,从来没有所谓恋人之间的絮语。
她于他,只是和千千万万“其他人”一样的存在啊。
可是她多么不甘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瘪的她,从来都是出挑拔萃的她,偏偏在爱情中落了选。
她听见程嘉玺不带一点其他感情声音响起,就像过去六年的每一次交谈那样,他说:“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一声。”
这可不可以算作是他对她不多的着想与温柔之一?他那样体贴,甚至给她的适应预留了时间。
程嘉玺站起来。给李芸安放在床头的玻璃杯子里面倒上了温水,他拿起杯子递给她。
李芸安愣了一下,顺从地伸手去接那只杯子,就在接过的瞬间,病房的门又开了一次,李家家长火急火燎地走进来,恰好看见程嘉玺将水杯递给李芸安的那一幕,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李母走过去对程嘉玺说:“真是辛苦你了啊阿玺,工作这么忙还要腾出时间来照顾芸安。芸安也真是的。瞒了我们这么久。害得你也累了这么多天......”
程嘉玺想了想,对李母说:“阿姨,你怎么能谢我?其实,是我......”
“是阿玺照顾了我这么久。都是我不好,考虑得不周全。”李芸安轻声打断,却说得流畅又自然。
程嘉玺本来其实是想为失手推倒李芸安导致她住院的事情向李母家父母道个歉的,没想到却被李芸安用这种方式含糊过去了,他不免有些诧异地望了李芸安一眼,却发现她面上一切如常。
李母“哦”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哎,我家芸安福气好,能找到像阿玺这样稳重又出色的人。你看你们两个,还没结婚呢,相处起来就有模有样的了。”说着笑眯眯地望了站在一旁的李父一眼,刚进来时程嘉玺照顾李芸安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看见女儿被这样周到地照顾着。他们本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着了点陆。
李芸安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地笑了笑,抬起眼来看程嘉玺,在别人看来却是一副半含娇羞的幸福模样,李芸安抿了抿嘴唇,对李父说:“爸,我和阿玺的事,暂且先向后推一推吧,我这一跤摔得真不是时候,等好了医院里的工作还要补上,总不能让别人白白替我值班吧?等忙好了再说吧?”
李父沉吟着点了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望向那一对说:“对了,你们学校就快校庆了是不是?”
“是啊。”李芸安应道。
“那到时候阿玺你陪着芸安回去看看吧,到那个时候芸安也应该可以出院了,正好出去走走。”
“好吗阿玺?”李芸安转头望向程嘉玺,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
程嘉玺原本还要想想的,毕竟之前他已经邀郑微年一起回去大学的,虽然郑微年没有直接回应去还是不去,但他还是想等她想好了再告诉他的。可是眼下......程嘉玺看着李芸安的眼睛,里面的光亮让程嘉玺有些于心不忍,那样的光亮,毫无保留,没有自我保护,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全全放在他面前,身边还有她父母的存在......
正犹豫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病房门被推开,程父程母走了进来,看见李芸安半靠着倚在床头,脸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走过去,抓起李芸安的手假装打了一下,说:“臭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阿姨一声,过了这么久才让阿姨知道,存心让阿姨急吗?”说着看见了站在床对面的程嘉玺,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程嘉玺,“还有你,还真帮人家瞒着啊?分不分得清轻重?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
“阿姨你别怪阿玺,是我不让他说的......”李芸安笑着抓住程母的手,撒娇般的晃荡了两下。
程母倒像是真得不生气了,语气软下来对李芸安说:“好了好了,阿姨知道你最乖,什么都不想要大人操心,可是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以后要是怀了宝宝,你要是敢等宝宝生出来了才告诉阿姨,那阿姨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啊!”半是宠溺半是威吓的语气倒是被她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