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微年在他胸前蹭了蹭,将头埋得愈发深了。她感觉到环在她腰上的手挪了挪,然后是程嘉玺深深的一声呼吸声,接着她听见程嘉玺低低的声音:“明天我还要去上班呢。”
“嗯,我知道啊。”郑微年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就早点睡喽!”
程嘉玺手臂上使了点劲把她禁锢在那里不让她乱动,平复着自己一边说:“你动来动去让我怎么睡?”
郑微年愣了一下,脸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红了,她马上停下动作,乖顺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这回却是程嘉玺不安分起来,他的腿动了几下,然后从床上坐起来。郑微年见他穿进拖鞋站起来,问:“你要去哪儿啊?不睡了吗?”
黑暗里看不清程嘉玺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沙哑与灼热:“去洗手间。”顿了顿又问,“还是说你要帮我?”
郑微年一下子不说话了,程嘉玺却也没走,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床边,好像真要等她的答复。郑微年在煎熬的沉默中想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慢慢地摸索过去,然后顺着程嘉玺的身体轻轻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室内一片寂静。
郑微年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会不会,太主动了?她心里退缩了一下,手就犹犹豫豫地放开了,但就在离开的那一刻又被程嘉玺的手反握住。
他的手心温度很高,郑微年的手却是有些冰凉的。一暖一凉,却恰恰给了两人各自都需要的东西。程嘉玺渐渐将郑微年的手握紧了,手指摩擦着郑微年的手背。郑微年觉得手上痒痒的,想要向后缩回去,程嘉玺却顺势俯身过来,将她禁锢在他与床之间。
郑微年感觉到程嘉玺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面上、颈上,她只觉得他的呼吸经过的地方一片都痒痒的难以忍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一次她是这样清醒的,没有酒精没有生病,头不晕眼不花。却也无力拒绝或反抗。
原来她是这样渴望他的。
程嘉玺的动作久久地停留在那里。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却极力克制着。他不是不想,但他想要搞清楚某些事情。
“阿年。”他开口。“你和我这样,你的丈夫怎么办?”
身下的人儿身体僵了僵,他感觉到了。
郑微年想起来,那些为了保护自己的谎言她还没有向他坦白过。到现在为止,她在他眼中都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所以她要和他做这些事,都是戴着一顶叫做“婚外情”的帽子。
到了要和他说明白的时候了吗?郑微年感受到上方穿过黑暗射来的灼热的目光,心中却沉沉地往下坠,短短几秒钟。她的思绪却已经绕了半个地球来回了一遍,考虑了种种,她低声说:“我已经离婚了。”
离婚?
程嘉玺愣了一下,下一秒却伸手开了床头的灯。
室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郑微年一下子没能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度变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她慢慢地把眼睛张开。完全适应了光亮,却看见程嘉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你离婚了。”程嘉玺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每一丝变化都落入他眼中。
郑微年点头。
又是这样明明该是疑问却被讲成陈述语气的问句,每次听他这样子说话郑微年都感到压迫感十足,这种说话方式......她的思绪又飘开去。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她在心中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无法拒绝承认的关系,联系这样深,以至于可以无师自通。
程嘉玺看着她的神情,似乎并不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感到心虚愧疚的模样,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出轨这样的事呢?那天晚上的事,其实他也有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没有理清状况就做出这样的事,但后来她的态度却的的确确发生了那样大的转变,这让他放不了手了。本该是道别的夜晚,却出乎意料地反转成了他们重新开始的起点,这其中的种种,他在追究下去和止在这一步两个选项之间彷徨不定,然而内心深处却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他想她,他爱她,他就要完完全全地去了解她、理解她,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不是吗?所以他认认真真地问了,也逼着她好好地跟他说清楚。
不可以再马马虎虎下去了,如果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该勇敢直面所有事情。
他问出来的时候那样忐忑,焦急不安地等那个答案。然后她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
程嘉玺刹那情绪变得复杂起来,他望着郑微年灯光下柔和的面庞,眼睛里有细细碎碎的亮光,一副娇怯的样子令人心止不住地狂跳,哎,这样美的她,竟然也已经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了吗?程嘉玺的心已经放下去一大块,他慢慢地靠近她,轻柔地吻在她的眉心。
郑微年感觉到那软软暖暖的触感,程嘉玺的嘴唇缓缓地下移,从眉心细细密密地吻到了鼻尖,然后他用鼻尖对着她的鼻尖,问:“你想好了吗?”
郑微年望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的眼睛里面尽是温柔缱绻的情。郑微年在程嘉玺的目光里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句“嗯”。
程嘉玺看见郑微年面带羞涩地轻轻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覆住了她眼睛里面小小的慌乱,当下他心里也无限柔软起来,他低下头,缓缓吻上郑微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