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规规矩矩地服侍老婆大人沐浴完毕,然后将老婆安顿在床上,自己冲进浴室洗了个冲锋澡,然后爬上床,缩在老婆身边,低声说:“老婆,你怀侃侃和囡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郑微年其实已经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这么一问清醒过来,想了想回答道:“没怎么样啊,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咯......”
纵然她说得云淡风轻,程嘉玺也可以想象得出她隐瞒掉的那部分有多么艰辛,他感觉眼眶有些热,在黑暗里使劲眨了眨眼睛,挪过去拥住郑微年:“老婆,我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了。”
郑微年听见从那个胸膛传出的心跳声,心里暖暖的,也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干什么呀,大半夜的搞煽情......”
程嘉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现在,很后悔,那个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你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我都只能靠想象来补全,你的疼痛我都无从知晓......”说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哽咽了。
郑微年听着,心里忽然一动,在法国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可是,这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带来的后果,这怎么能够怨他?眼前这个男人,真傻,怎么就把这些负担都往自己肩上扛呢?她的眼泪一点一滴地往外冒,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没一会儿程嘉玺就感觉到胸前一片湿答答的。
程嘉玺愣了愣,伸手托起她的面庞来,看见黑暗中她的眼睛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碎芒,他心疼极了,俯下脸去,一点点吻去她的泪。都是他不好,又热她伤心了。
“不哭了啊,不哭了,阿年......”他边啄她的脸边轻声安慰。
郑微年闭着眼感受他唇上的温度,那些夜晚,她是多么想念他,他的气息、温度,而现在,他就在她面前。这第二次怀孕,该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郑微年抱紧了程嘉玺,轻轻说:“我现在啊,特别特别的满足,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情绪起伏会有一点大,往后的几个月,你可别被我吓着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别人在我身后的时候还好,有人在的时候,会特别......作......”
程嘉玺看着她皱着眉嘟着嘴想出了这么个字儿,心下轻松的同时不由觉得好笑,他当然了解他的阿年是个怎么样的人?一个人的时候会很坚强,在他面前,撒撒娇又怎么了?
程嘉玺叹了一口气:“阿年,咱们的事儿终于定下来了,今后咱们好好地往下走,别老是回头了,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就让它们过去吧?”
郑微年在黑暗中点点头,她的点头里满是决心与勇气,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回头了!
七个月后,郑微年生下了一个男孩。
男孩取名为程愿,因为他是他爹程嘉玺在人生愿望达成之后的第一个礼物。
程医生再次当爹,心情难掩激动,抱着程愿不肯放手,急得侃侃和囡囡原地跳脚,吼着:“爸爸爸爸,快给我看看弟弟!”
程医生显然有些忘形,只顾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看着宝宝睡着的脸,这一次是他亲身体验了一回从怀孕到养胎到生产全过程(这话说起来怎么就那么怪),心中感受良多,刚进产房就给躺在那里的郑微年一个巨大的吻。
怀孕到底有多么痛苦,他算是见识了,难以想象瘦小的她,那些年是怎样靠自己的力量把一对双胞胎给生下来的。他算是完完全全把凌振的事情给放下了,甚至感到幸运那一年有凌振陪在他的阿年身边。因着这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他的心境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真是神奇的体会啊!
程嘉玺望着儿子安安静静的睡颜,脸上浮起止不住的笑容,他抱着孩子,走到床边,俯下身去亲吻他伟大的老婆,另外两个小鬼头也双双爬上了床,小嘴湿湿的往郑微年脸上凑。
郑微年被逗得笑起来,小力地推了推他们,说道:“你们四个......以为我的脸这么大吗?怎么都趴过来......”
囡囡马上说:“哪里,妈妈这么美,跟十八岁一样!”
这丫头,从哪儿学来的?十八岁的时候她怎么样这小屁孩怎么知道?
郑微年正觉得好笑,忽听得程嘉玺说:“嗯,跟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啊不,更漂亮啦!”
郑微年心里动了动,抬眼望向他,他俯身在她面孔正上方,眼睛很黑、很亮,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医务室遇见他,他的眼睛里面比起那个时候,多了好多东西,那么她呢?经历了这些年,他和她一同经历那么多事情,中间绕出去那么大一圈,竟然还能碰上彼此。
她觉得自己如此幸运,遇上了他,好像一切都变得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