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时见到蕙绵,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阮安之总觉得她有些闷闷的。阮安之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答楚无波的闲谈,一面时不时地看向楚无波身边低头吃饭的蕙绵。
突然,蕙绵把碗筷往桌上一拍,对着阮安之恶狠狠道:“你这个庸医是不是又想找事?你吃饭就吃饭,总看我干吗?”
饭桌上一时寂静,楚无波最先道:“绵儿,跟安之不要这么无礼。”蕙绵不依,小声嘀咕道:“无礼无礼,每次你都说我,我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凭什么总是看我?”余光里她早注意到了,那人几次瞟向自己的动作。
几人都听出了蕙绵语气里的委屈和不满,阮安之立即道:“伯父是我不好,不怪大小姐。”蕙绵翻了他一眼:假惺惺,虚伪的男人。阮安之接收到了她的白眼,心中苦笑:今儿这一天净收到你的白眼了。
楚无波听了阮安之的话笑了笑,为蕙绵解释道:“绵儿都是被我宠坏了。”阮安之又立刻接到:“没有,小侄倒觉得楚小姐坦直率真,有什么说什么,我很——觉得很好。”阮安之暗叹惊险,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很喜欢。”
不过他的这一句话仍是让其他几人“受惊”不少,楚无波稍后才大笑出声,蕙绵再次赠给他白眼一只,云飞卿没有表情变化,宫挽月倒觉得蕙绵刚才的话说他的成分更多。他已经派手下打听出了那套被他摔坏的茶具之由来,因此,即使他仍然不满意她对桐儿幸福的干涉,他也觉得自己那日确实过分。
又一日,正是下午时分,一个小丫头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正在保持身姿作拱桥状以练习腰肢灵活度的蕙绵看见,夏香走到那小丫头身边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小丫头离去了。收了身姿,蕙绵盘坐在地毯上,问道:“有什么事?”
夏香不想让自家小姐知道,可是又不敢隐瞒,想好了措辞便道:“刚才那是厨房的一个粗使丫头,说是厨房的小安子说了什么话惹得齐叔不快,齐叔正教训着呢。”
蕙绵站起身,扯了扯裙带,想着这四个丫头越来越大胆了,说什么自己要在院子里练习舞蹈就必须穿正规的衣服,秋香和春香还特地做了几件没那么多裙带装饰的衣服。
夏香见蕙绵并没有继续追问,暗舒了口气。但是她的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来,她家小姐就问了:“她为什么偏偏要跑到我们这里说一声?”夏香苦着一张脸,道:“她说小姐如今心疼下人们,想让您过去劝劝齐叔呢。”
蕙绵不信,问道:“是吗?不是因为爹没在府里,没人能劝得住齐叔?”夏香立即摇头,道:“当然不是了,小姐要不去看看,那丫头说齐叔非要把小梁子的舌头给割了呢。”
蕙绵仍是慢悠悠地问:“没有说小梁子说了什么话惹得齐叔不快了?”夏香没有说那小丫头隐约提到的小梁子是在背后说了小姐才让齐叔如此恼火,只是低下头道:“这倒没有说,只说是福叔如今也在那呢,福叔怕齐叔真把那小梁子的舌头割了,老爷回来后要严惩齐叔的。”
谁不知道左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对下人们的严刑峻罚?更何况左相大人一直以为他的女儿之所以狠毒,跟齐叔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早给齐叔撂下了再犯不饶的话。
蕙绵明白若齐叔真把小梁子的舌头割了,自家老爹回来一定会把他逐出府的。没有说什么,蕙绵就快步跑了出去。夏香随手拉过身边的秋香也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大声道:“小姐,您小心点,看着路。”
蕙绵赶到厨房时,那宽阔整洁的大院子里正围了不少下人。福叔拉着正磨刀霍霍的齐叔,着急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你不想在府里待了?”齐叔气得血色上涌,对着一群下人道:“这些个小崽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敢那么在背后说小姐割了他的舌头算是轻的。”说着齐叔就用力挣着福叔,伸着刀指向旁边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厮。
小梁子眼看着福叔就要拉不住齐叔,连忙磕头求饶道:“齐叔,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瞎说了。”齐叔一听火气更盛:“你小子不还说我倚老卖老吗?今天我就卖给你看看。”
眼看着尖刀迫近小梁子,一个声音不耐烦道:“齐叔,这惩罚下人的事还用不着你吧。”说话人正是今日没出府的宫挽月,原来福叔只没有派人去请云飞卿。蕙绵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进门就说出这句话的人。宫挽月这才看到人群边上的蕙绵,再想说的话也憋了回去。
蕙绵走到齐叔身边,把刀从他手中抽出,笑道:“齐叔,什么事值得发这么大的火?您这么大年纪了再闪了腰。”周围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蕙绵,小姐不是变得对下人很好了吗?现在这笑,怎么看着有点渗人啊?
齐叔十分不放心地盯着蕙绵手中的尖刀,小声提醒道:“小姐,您可小心点,这刀可锋利了。”蕙绵把刀身往一只手上拍了拍,不在意道:“没事。”福叔此时后悔不跌,他不该让人去叫来小姐的。堆起满脸笑容,福叔道:“小姐,您回去歇息,这些事福叔来处理。”
蕙绵走到小梁子身旁,看着小梁子回答福叔的话:“这事因我而起,我当然要问清楚再回去了。”
小梁子不安地连连认错,一个又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在自己脸上。蕙绵看着都替他疼,便道:“别打了,你说你都说了我什么了?”
小梁子跪在地上的身子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