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绵笑着旋过身:“您老可真不厚道,刚才小姑奶奶这会儿就成了妖女了?”对上门口那人的眼睛,蕙绵动作定在当下,随即回神正身而立。
流庄今日一身宝蓝,袖口领边均是祥云图案,他掩下一丝不好意思,来到蕙绵面前低沉道:“楚小姐”。声线和谐,却有几分憨厚。
蕙绵看着他身上在明处流动的颜色,一时间不能将他神色里的老实和这颜色联系起来。蕙绵又抬头打量了此人长相,虽然他容貌五官搭配起来很是俊朗更有几分威严,却让人觉得有一股不和谐的呆气萦绕其间。
夏香、冬香此时过来给流庄见了一礼,齐声道:“见过表少爷。”蕙绵这才收起仰得有些酸疼脖颈,转头看向夏香,夏香道:“小姐,这是姑奶奶府里的流庄少爷。”
蕙绵想起了前几日丫头们提到的自己嫁入栗陆府的姑姑,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姑姑在她醒来后没有去看过她。
冬香看着低下头的小姐和同样垂目看着自家小姐的流庄少爷,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是奇怪。不过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家小姐仍然不喜欢流庄少爷这个“庶子”,于是冬香轻唤了一声:“小姐,咱们回吧。”
流庄此时也收回目光,提步错过蕙绵对已然坐在太师椅上的千叶老人低头拱手,道:“见过师父。”千叶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见走到流庄身边的蕙绵,他端茶的手有些不稳,忙道:“小庄,今儿咱不讲茶道了,你把你这表妹送回府里去。”
流庄点头应下,蕙绵没有理会老头儿赶她走的话,笑问:“你叫流庄?”流庄前几日就听有人传这表妹又失忆的事,此时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道:“楚小姐,在下送你回府。”
蕙绵吃惊道:“你不是我表哥吗?怎么要喊我楚小姐,你叫我绵儿就好了。”流庄掩盖住转动的眸光,沉沉道:“谢楚小姐抬举,流庄不敢。”
蕙绵不禁在心中骂天,要不要和表哥关系也这么不好?想了想蕙绵笑道:“你叫流庄,那你到底是流里流气还是庄重严肃?不过看你的样子,以后我就叫你桩子吧?”
流庄不禁看向蕙绵,当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时他竟然点了点头。蕙绵继续道:“那你以后也不要喊我楚小姐了。”
流庄点头,应道:“是,绵儿。”他一直都记得生母的一句话:“呆若木鸡,你才能活得更久。”
蕙绵伸手在木木的流庄面前晃了晃,问道:“桩子,你在想什么吗?”流庄回神,道:“没什么,绵—儿—我送你回府。”
蕙绵摇了摇头,哀求道:“你帮我劝劝你师父,我只要一套他做的茶具。”流庄把目光转向装作没有听见二人谈话的千叶老人,随后他才对蕙绵道:“师父已经发过誓,不能破了茶界规矩。”
蕙绵有些丧气,原先鼓起的豪气都瘪了下去。流庄此时道:“我们走吧。”蕙绵却有些兴奋地拉住他道:“你叫这老头儿师父,那你帮我做一套茶具不也一样?”
千叶老人听了蕙绵口中的“老头儿”有些瞪眼,这个好不现实的丫头。
流庄看着眼前闪动着希望的眼眸竟有几分不忍拒绝,他何时也能把自己的希望这样无遮掩地在父亲面前显露?不过流庄仍是道:“我还没有出师,做出的茶具难登大雅之堂。”
看着有些无力的蕙绵千叶老人竟然劝说道:“你想要这茶具去道歉,有了心意就成,不必非要小老儿做的。”蕙绵听了眼前一亮,几步跳到千叶老人面前,“吧唧”一吻,高兴道:“谢谢你了,老头儿。”
千叶老人瞪眼,这丫头也太不拘小节了。
流庄无语,她可真是……
夏香、冬香再次石化,小姐你不能动不动就亲人的,好不好?
千叶老人站起身,收了自己的刻刀和玉石,道:“小庄,这两天你在一旁指导着这丫头,我们这两天先不授课。”随即他又对蕙绵道:“不许再打扰我刻章。”说完就揣着刻刀和玉石出了门。
蕙绵追到门口大喊:“您也要在旁边看着啊,你的徒弟可还没出师呢。”千叶老人头也不回道:“得空了再说。”
蕙绵心想大不了到时候再把你这个老头儿拉出来,随后她转头征求流庄意见道:“桩子,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流庄点了点头,呆呆道:“我带你去后院小作坊吧。”蕙绵催促道:“那快点啊”,说着拉起流庄的衣袖就走。夏香和冬香在后面对视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所谓的小作坊是一间宽敞的房子,里面放有两架陶钧和一些盛在细密箩筐中的土矿料。蕙绵跟着流庄进去看什么都是稀奇,拨了拨陶钧上的旋轮,蕙绵问流庄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流庄正在配置陶泥原料,余光看见蕙绵低头在那里看陶钧,见问便答道:“那是旋轮,把做好的泥料放在上面转动旋轮就可以快速转动,把泥料拉伸使之成型。”
听了回答蕙绵走到流庄身边,看他把那些土矿料用称称了倒进地上的浅木桶中,疑问道:“做泥的土也要这么严格啊?”
流庄仔细瞧了秤星,又往称盘里添了些矿料才道:“这是最重要的一道准备工序,泥好制出的瓷器才会胎薄坚硬。”
蕙绵看着他手下熟练的动作又问道:“你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的?”流庄掀翻称盘的动作顿了顿,淡淡道:“只是喜好而已。”
蕙绵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倒是流庄走到哪里她都前后跟着。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