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五月中旬,入夏了。清晨天刚刚亮,早起的人们便能预感到今天会很热,所以莫不换上了薄薄的夏衫。
可那些要参加今天的迁墓大礼的尧天国文武百官们却由于各种原因没换。
事实上丞相严一德他现在就算穿上冬天的棉袍也仍然觉得心里发冷。
老管家一边抹泪一边帮他换衣服,“太爷,孙少爷过世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少爷他们呢?他们虽不在京内任职,但太爷给个信儿,他们还是能从外地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
“赶回来做什么?送死吗?”严一德斥他,“不许你私自递信,听到没有?”
“……是。”
“也把府里的孩子们看紧了,今天谁都不准外出,也不准向外传递消息!”
“……是。”
严一德将老管家的犹豫看在眼里,为了一保周全还是细心解释道,“纪家当年谋反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当时闹得声势多浩大,牵连进去而举家全灭的有多少人!如今皇位更替,竟还是当年的纪平石作鬼。他竟能隐性埋名十余年,这份心机不可谓不深沉。对上他,我不得不留一后手啊。”
“?”老管家眼神询问。
严一德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递给他,“如果天黑之前,我回来了,那么这封信你交还于我便是。如果我没回来,你便要第一时间快马加鞭出城,然后亲手交到我那任节度使的大儿手中。他自会明白以后如何为我严家讨回血债。”
“太爷——”老管家瞬间又眼泪汪汪了。
严一德拍拍他的手,一转身走了。
大将军魏如风也没换夏衫,不仅没换,还把曾经先皇御赐的战甲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
将军老夫人亲自帮他整装,担心道,“老头子,你真的不跟孩子们通个气让他们带兵过来帮你们镇镇场么?如果,如果万一……”
老夫人说不下去了。
魏如风拍拍老伴的手,“这种时候怎么能惊动戍守各边关要塞的孩子们呢!他们一动,四面环伺的各周边列国还不立刻察觉尧天国内部大乱?到时,这皇位争夺战还没结束就有可能迎来外敌的入侵!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可单凭你们几个老骨头,又不带任何兵力的进入到人家早已埋伏好兵力的皇宫,那还不得……”
“放心,在目前大家都不想引起外敌注意的共识下,单就这皇宫的兵力分布,敌我双方还是基本对等的。”
“基本对等?那就是只有一半的可能会赢了?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也要跟你同去。来人,帮我去取诰命夫人的官服……”
魏如风赶紧拉住她,“行了,你那么大年纪还想亲自动手不成?”
老夫人瞪眼挺腰,“怎么?不服?老娘当年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服服!”魏如风将老伴按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夫人,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了。这皇位更替,自古就有生有死,我既然没打算保持中立躲过这一劫,那么就逃不过这或生或死的结局。生还好,待到二皇子登基之后,我就辞官,也能回来陪你过过招对对阵。如果不幸身亡,这魏家至少还有你啊,孩子们也需要你帮他们镇在府里。我可以死,魏家却不能亡啊,夫人。”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被魏如风抬手制止了,“行了,就这么办吧。我得赶着去上朝了,否则就晚了。”
魏如风整整战甲转身外走,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老头子,我摆好阵等你回来破啊。”
“好。”魏如风应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兵部尚书程伯良也是盔甲上身,大秋子为其上马坠凳。
“老爷,您可要一定将小小姐接回来啊,她昨日死得可太惨了……呜,如果不是大秋子趁乱跑得快,您现在就会误以为那假太子托人传来的什么小小姐进宫陪大小姐住几日的口讯是真的了。那假太子当真可恶,老爷你要斩下他的头为小小姐报仇啊!”
闻言程伯良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然后一踹马肚子,“驾!”
盛京府尹尹汝亭将护身薄甲穿在官服里面,尹春至取笑道,“爹,你至于这么小心吗?待到今天迁墓大礼结束,太子他日登基,你马上就能再升两级了,你何必……”
“你懂个屁!”尹汝亭怒喝他,“官场天天如战场,更何况今天!”
“今天怎么了?今天不就是个迁墓大礼嘛。”
“你……”尹汝亭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行了,抽空把我写给你的为官经验多看几遍。待到事情结束,我升不升的倒是小事,你由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败家子突然做到府尹的位置那才会是有可能要掉你命的大事!这几天女人你少玩些,把那些为官经验先背熟了再说。”
“爹,我大清早来找你就是为这事。我可不可以不做这什么府尹?每天不是翻阅卷宗就是翻阅卷宗,找个女人还得先害怕被人发现一纸御状捅上去。这样不好玩!我不做!哎,爹,你别走啊,你听我说完啊……”
文武百官准备进宫参加迁墓大礼,宫中的六公主也早早起来开始准备了。
“侍安,你昨夜曾说太子搂着太子妃连夜进了中坤宫休息?”
“是。”
“昨天丽芳斋被毁,太子妃无处休息转投他处倒也合情合理。可是宫里那么多闲置宅院,为什么偏偏是代表了皇后之位的中坤宫?方如来被救走了?太子哥哥一怒之下找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