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此起彼伏的滴水声。
无尽的黑暗里,我有种置身幽深地下溶洞的感觉,但奇怪的是,即使如此,我也依旧能听到一阵阵的风声,只是,那些风似乎并无法聚集到这里,仅仅能来回的拍打在岩壁上发出呼呼的声响。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多久,我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片水光,那片幽绿的光盛着这顶端深不见底的黑漆壁影,简直犹如一面封印着无数亡魂的邪镜。
一时间,我误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忘川河,那个传说中分界了黄泉路和幽冥府,沿途哪怕饮下一口它的河水,都能让你忘记今世前尘的地方。
然而,来到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想象力过剩,所以很快,我就强迫自己用理性思维战胜了感性思维,而我的理性思维告诉我,这其实是一条地下河。
但我所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条地下河的。也许,来到这里的仅仅是我的意识,我想。
是的,因为在这里,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重量。
我决定沿着这条地下河一直向前走,我猜测,也许走到它的尽头,就能得到罔象之眼要告诉我的答案,尽管,在传说中还没有人能走出罔象之眼,因为所有走出它的人都已经死了,而那些曾有幸见过罔象之眼的人则声称,他们见到的罔象之眼,就是世界的终极。
什么才是世界的终极?
我并不得而知,但我能推测的是,它一定是个哲学层面的命题。只是,但哪个凡头脑正常的人,恐怕都不愿跟这方面的命题扯上关系。
自然,我是个头脑正常的人,但不巧的是,我恰好掉进了这个哲学的命题里,我叹了口气,觉得也许这个时候我应该认命。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一个人如果说他认命,其实并不是说他真的认命了,而是说他安于现状,妥协于现实了,我以为我本不愿妥协现实,但奈何现实的力量太过强大,就像孙猴子之于如来佛的五指山,不得不让人感到伤感。
这个伤感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发现了这沿路半漂浮着的点点明火,接着它们越来越多,多到几乎要让人错觉是望见了天幕倾泻一角的星河。
基于这个发现,我也只能打消了自己先前关于忘川河的假设,因为在所有和它有关的传说中,忘川河边都是盛放着大片红色的曼珠沙华,显然,明火之于曼珠沙华,差别绝不是两个字这么简单。
怀着试试看的心理,我决定和所有恐怖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以身试法这些明火,毕竟除此之外,我暂时也提不出什么更有建设性的意见了,但,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到那簇新腾起的明火的刹那——
“别碰它们,小叶!”
好熟悉的声音,是……宋娅楠?
我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更忙不迭四看了看,此刻,在这个被幽谧明火点亮的深邃洞穴中,一团暗红色的火苗漂浮在我身侧,它极力闪烁着,像极了人的一双眼睛。
“小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叶?”像感应到我了一般,那火苗很快绕着我转了一圈。
“宋宋,是你吗宋宋?”我下意识就要触她,但随即被她避开。
“是我,小叶。”那火苗做出点头的模样,“但是你不应该来这里,在这里,每一簇明火都代表一个人的灵魂。”她接着又说。
“这里是哪里?是罔象之眼么?”我问。
“不,罔象之眼只是个‘门’而已,”见我的手放下,她这才安心的再次飘回我的跟前,“这里是归墟,也是烛阴的身体。”
“归墟,烛阴的身体?”我啊了一声,声调也不由得拔高了。
归墟,传说中海底的无底之谷,也是世上所有水源的汇聚之处,但神奇的是,归墟里的水永远不会有盈满的一天,因为它们都通向了世界的心脏。等等,世界的心脏,世界的……终极?
想到这,我的下个问题随即脱口:“难道这里真是世界的终极?不,我的意思,什么才是世界的终极?”
“还记得衔尾蛇吗?”她说着,飞快在空中画下个圆,“在古义里,烛阴的本体就是蛇。”
“我不明白。你说这里是烛阴的身体,可我是见过烛阴的,它没有这么大啊。”我急急说。
“不,小叶你理解错了,”她暗红的光芒闪烁的更厉害了,“在传说里,烛阴是创世神之一,不单这样,它的身体还连接着世上的阴阳。”
“身体连接着阴阳,你的意思,难道它……”然而,我后面的那句“守门人”还没说出,洞穴里的一簇簇明火突然就像受到某种感应似地一齐向我涌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耳边只听宋娅楠尖利叫道:
“小叶快走,要被发现了。”
“可是我……”
“你顺着河跑,别再回头看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再找到你?”
如同被亿万簇明火点亮的洞穴里,我讶异于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健步如飞,我很快越过了那条河,而我耳边也连同宋娅楠最后说的“面具”两个字一起,再无法听见她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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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卓扬的帝庭豪邸的公寓里,依照言情般规律,我觉得这个时候作为男主角的某人应该在我身边等待我醒来,然而,等待我醒来的却是他的朋友君柏。
此时,坐在我床对面的君柏正戴着副和卓扬一样的黑色细框眼镜在沙发上对着台笔记本入神,在盯着他标致的侧脸研究了好一会后,我断定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