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牌的指示?我皱眉,回想起那天和温尘一起在蓝调咖啡厅里的看见的那副牌:隐者正位,倒吊者逆位,审判正位。
想来这表面的意思我已经理解的差不多了,但深层次的意思呢?隐者至今一直没出现,至于说倒吊者,难道真的是在说我吗?虽然那天的确是我抽的牌,可是……
我甩了甩头,试图以此打消脑中冒出的离奇想法,然而一直拉着我胳膊不放的陆温茗下瞬忽然压低了嗓,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阿叶,你还记得自己的出身地吗?”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皱眉,抬头望见一片铅灰色的云从他身后的天空飘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停在了我们站立的夹巷上方,它扑腾着翅膀,仿佛要将檐下一盏盏的灯都熄灭在这深重的静寂里。
竟然连辰光都这样的应景,难道是非逼着我说一句伤情吗?虽然,我实在也清楚,或许我缺的并不是爱,而是在心里某个本应满的地方摸着空了一块。我吸了吸鼻子,语气尽量平静了,我说:“师父从前说过,他是在苏州的火车站发现的我,当时觉得我惨兮兮的模样很可怜,就把我抱了回来。”
“不对。”陆温茗打断了我的话,他摇摇头,忽地用力搭在了我的双肩:“将你抱回来的是柳姨,这一点我很肯定。”
柳姨?我听后不由瞪大了眼,我抬眼看他,而他也看我,一瞬的对视中,我猛然想到了另一个的可能性。我不知道自己停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再开口时说的是:
“可即使如此,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养大我的是师父,开始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即便他现在不在了,但我……我也会等他回来!”
也许是语无伦次了,也许是词不达意了,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在此时此刻,我只想告诉陆温茗,或者说我自己,一个久久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事实。
……一个弃婴而已。
我甚至认为,若果人生能够快进,那我宁可将这段剪切,直接过渡到我可以直面的年纪。
然而,并不能。
所以,我只能接受,哪怕为着这世上再不堪的理由。
停了停,我很快感到双肩上的力道加重了,我知道那是粗糙如师兄陆温茗表达情感的方式,更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很难想出什么细致的语句,但此时他就这么一边摇着头一边按紧我的肩,却也让我觉得,这一刻的情感,其实动容过了这世间最真挚的语句。
“铃~~”
插在牛仔裤后袋里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但同时,也让我们各自松了口气。时间略停了下,陆温茗很快便收了线,他看向我,一边眉毛不自然的挑了挑,说:“阿叶,那个莫言今天要来。”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于是问:“他来做什么?”
陆温茗耸耸肩:“今天一菲生日,是葛老爷子把他叫回来的。”
我嗯了声,又想起那天和沈一菲对话中提及的关于这位大表哥的事,我说:“那个莫言到底什么来头?一菲似乎不愿意跟我多说他。”
“什么来头?”陆温茗啧啧嘴,拉着我的手往巷子深处带了带,直到视线和那边等着我们的葛西对不上了,才压低声音道:“他可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这回倒轮得我诧异了,他点点头,“这也是我套一菲话才知道的,据说她那位大舅吧,年轻的时候就fēng_liú成性,就为这,葛老爷子差点把他赶出家门。”
我听后一叹,他继续道:“而且他那大舅吧,简直就跟民国时期的那个谁,张爱玲的那个老相好一样。”
我说:“胡兰成?”
他再次点头:“反正就是那种爱你的时候是真,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那个家伙。我了个去,你说他这不是纯粹扯淡吗,好比你对我有意思,我也觉得你不错,于是咱俩好了,然后我又看上了一菲,又跟她好了,接着我就跟你说,葛叶我不爱你了,你可以弃暗投明了。”
我:“……咱换个靠谱的类比行吗?”
陆温茗:“我这不就是假设吗。”
我被他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最后只得以一句“那你也太看得起假设了”结束话题。之后时间又过了会儿,我们便重新坐回了葛西一直等在路口的那辆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绿皮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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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婉清的佛具商店,虽然葛西坚持认为那是延祈寺国际佛具用品中心出来后,时间已经将近早上八点了,在这个时间,小镇上的店面都基本打开门做起了生意。四处弥漫着早点香的古街上,我们的绿皮出租车犹如一尾灵活的锦鲤,穿过熙攘的人群,穿过折曲的青石巷,终于停在了一间看上去并不大的米粉店前。
葛西拉开车门,冲我挑了挑眉,说:“亲妹子吃过罗宋米粉吗?没吃过的话哥哥今天请你吃。”
听他这么说,我又认真朝里看了眼,果然,里头已经挤满了人,但并不等我说答应,陆温茗那头已然接话道:“那吃过的又怎么算呢?”
葛西顿了下,面不改色道:“哦,这里还有罗宋汤包。”
我:“……”
要说以这两人的性格,若不是天造地设,那我都得替天造地设捉急啊。我抽了抽嘴角,心情刚好被他俩的冷式对白调整的好一些,下一秒,我的目光就被它旁边的网吧门口前摆着的海报展架胶住了——
那是网游战国online,与此同时,我募地也想起了一样本该早已想起的事,是了,白狐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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