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铁再顾不上会偕越身分,忙道:“秦王殿下,六王子对萧国习俗不太了解,如有冒犯,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年修齐撇了秦王一眼。六王子明明了解地挺好,秦王不就是这样的汉子吗?看见他的时候他永远在欺男霸女,不然就是故作高深,就没见他干过几件正事。
奇怪,既然是这样,他那些政绩是什么时候做的呢?年修齐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就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有一种人,人前的时候假装十分悠闲,招猫逗狗,自命fēng_liú,背地里却玩命用功。
秦王大概就是这种讨人嫌的类型。年修齐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推论给予肯定。
背地里玩命用功的秦王冷哼了一声:“本王不与化外之民计较。”看六王子一脸迷茫的样子,估计也是有听没有懂。讽刺的对象接收不到其中的讽刺意义,出言不逊的人也得不到该有的快感了。
秦王冷冷道:“本王不需要你们停战,恰恰相反,本王要你们打,好好地打上一仗。李良轩给了你们那么多物资,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你疯了?!”六王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秦王没有理他,继续道:“皇上已经下旨,吕将军十日后将率大军赶赴西北。六王子如果还在这里消磨时间,等到全军覆没的时候王子可不要到本王面前哭。”
“本王不想打!”六王子怒道,“鬼方族人上一次吃了败仗,本王的兵权都被族长收回,本王元气大伤,如今又内乱四起,你怎可如此趁本王之危。”
年修齐汗颜,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上一次大败?上一次打仗还不是因为他们屡屡扰乱萧国边境,被打回去了还好意思诉委屈?!
“你元气大伤?怎么没打死你呢。”吕东洪冷不丁地道。
六王子一听火冒三丈:“吕东洪,你不要欺人太甚!”
吕东洪一挑眉一冷笑:“本将军就欺负你怎么了?”
六王子蹬蹬后退两步,又记起了昔日被眼前这个家伙压着打得不能出头的耻辱。
“那个,我想问——”在这一片友好热烈的磋商氛围之外,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众人都扭头看去。
年修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们和他们不是敌人吗?既然他都说了元气大伤,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趁机攻克鬼方,占为已有呢?”
片刻沉默之后,傅紫维掩唇笑道:“殿下,这小家伙是什么人?没想到长相一派文雅,倒是个激进的主战派。”
从前程秀棋作小太监时与傅紫维见面不多,他自然没有印象。傅紫维未能认出他来,让年修齐不禁想到秦王却一眼就识破他。到底是秦王比较聪明呢,还是秦王比较在意他呢?大概两者都有吧。
秦王未说话,六王子却是一笑:“凤铁,我们鬼方,似乎是让人小看了啊。”
年修齐一瞪眼:“我小看你?你打不过吕将军就算了,连去李良轩那里偷个东西也要找秦王殿下帮忙,你说我有没有小看你。”
这两连戳简直准准地戳中了六王子的痛处,草原小王子刚刚昙花一现的霸气马上被堵了回去,一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好不精彩。
秦王暗自冷笑。年修齐拿话噎他那都是一噎一个准,区区一个鬼方草莽又岂是年修齐的对手。
但不得不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王抬手道:“这位是年修齐,本王的……小朋友。修齐,来给各位大人见礼。”
年修齐腹诽他又装模作样,一边起身挨个给在场的几位行礼。不管他承不承认,在场每一个都比他地位高,见个礼也不算吃亏。
傅紫维不认得“禾公公”,吕东洪却是认得的。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年修齐几眼,让年修齐感到几分忐忑不安。好在吕东洪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年修齐重又坐下,秦王才谆谆地道:“修齐,鬼方族虽是化外之地的蛮族,但几乎占据萧国西面的整个草原,地域辽阔,子民众多,且民风彪悍。想要攻下鬼方,近期之内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鬼方与我大萧在边境之处屡起冲突,战争无数,不可谓不惨烈。自六王子掌兵以来,才算对杀掠成性的鬼方军队有所约束,也促成了几个贸易城镇的建设开放。如今边境的微妙平衡来之不易,否则吕将军也不会有时间在京城闲呆这么久。轻易打破亦非幸事,长期混战不但拖累国家,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六王子黑着脸道:“本王还在这里。”
年修齐听完,不无敬佩地看向六王子。看他一副没头脑的莽夫模样,没想到还有这等见识。鬼方牧民逐牧草而居,居无定所,比萧国人更有侵略的天性。但这位六王子显然看得比较深远,怪不得和秦王吕东洪是这种奇怪的关系。
凤铁沉吟了片刻道:“秦王殿下是想要与我们合作,一起作戏给李良轩和你们的太后娘娘看?”
终于把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的会议主题又拉了回来。
秦王道:“作戏是真,至于给谁看——呵呵。”秦王转着手上的扳指,发出了讨人嫌的笑声。
呵呵你一脸。年修齐鄙夷地看了秦王一眼。
凤铁也笑了笑道:“陪殿下作戏可以,但是我们现在没钱没粮没人——”
“撒谎。”年修齐此时突然想起那本莫名其妙的帐册,福至心灵似的想明白了其中关联,指责道:“李良轩明明暗地里资助了你们许多物资,恐怕还有银两。现在哭穷,谁信。”<